侧妃？一个名号罢了

次日清晨，庄芸儿悠悠转醒，眼睫轻颤，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

庄芸儿（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她偏头一看，身旁早已空无一人，被褥微凉，隐约还能嗅到一丝残留的冷香。

侍从侧妃娘娘……

庄芸儿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嗓音沙哑）

侍从四殿下让我们送了些衣服来，说是今日要穿戴整齐，请安时用得上。

庄芸儿哦。（眼皮半阖，显然没太听进去）

侍女们将衣饰一一端了上来，摆在榻边，轻声细语地开始介绍：

侍从衣物有烟霞锦裙，这裙子是以蜀锦织成，近看那缠枝莲纹细腻如画，远观却不似花，倒像黄昏时分天际流淌的霞光，从绯红渐变至烟紫，裙摆缀着细碎珍珠，行走间如同水波映衬流霞一般，簌簌作响。外罩一件月白纱衫，上面用银线绣了稀疏竹影，风吹过时，纱衫飘扬，露出的一角裙摆仿佛碎月揉进了霞光里。还有孔雀蓝蹙金袄，短袄以孔雀蓝暗纹缎为主料，领口和袖口用赤金绣出缠枝宝相花纹，针脚细密如鱼鳞排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孔雀尾羽流转光彩。下身配一条石青马面裙，裙门处绣着一对衔枝绶鸟，配色沉稳高雅，与短袄相得益彰。另外还有玉色罗烟裙，这裙料是极轻薄的吴罗，色如凝脂，触感几乎让人怀疑是否真的穿在身上。裙身用螺钿片拼出了星星点点的纹样，疏密有致，暗处微光闪烁，亮处却折射出虹彩，好似银河倾泻而下。外搭一件水红比甲，边缘滚了一圈柔软的白狐毛，暖色调中和了裙装的清冷气质，更添几分温婉动人。至于首饰，则有点翠嵌珠凤凰钗，钗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凤身染着翠鸟羽毛特有的碧绿，莹润如春水般动人；凤冠中央嵌着一颗鸽卵大的东珠，周围绕着七颗米粒珍珠，犹如众星捧月。凤喙衔着一串金流苏，末端垂着滴形红珊瑚，每当走动时，流苏随步伐轻轻晃荡，珊瑚与珍珠相互碰撞，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如碎玉。累丝镶宝手镯，以极细的金丝编织成缠枝花纹，其间镶嵌着大小不一的蓝宝石和红宝石，交错分布，犹如繁花盛开。镯身内侧刻有缠枝莲暗纹，触摸温润细腻，而外侧金丝交汇处点缀着细小的珍珠，抬手间宝光流转，却又不过分张扬。此外还有珍珠抹额，以月白锦缎为底，边缘缝制一圈银线装饰，中间镶嵌九颗圆润饱满的南海珍珠，每一颗之间用赤金掐成的小梅花串联，两端坠着铃兰银饰，低头时铃兰会轻扫鬓角，平添几分灵动之感。最后还有螺钿梳篦，木梳背面用螺钿拼贴成“蝶恋花”纹样，花瓣粉白透明，在光线照射下泛着彩虹似的光泽，蝶翅上还撒了细碎金箔，远远望去活像一只真实的蝴蝶栖息其上。梳齿打磨得光滑圆润，齿间缠绕几缕红丝绦，显得雅致非凡……

庄芸儿听着这些复杂的描述，脑袋晕乎乎的，连忙挥手打断。

庄芸儿别说了，别说了！就那件玉色罗烟裙吧。（伸手捏了捏眉心，语气透着倦怠）

侍从是，侧妃娘娘。（退后几步，动作利落地替她更衣）

芥穗侧妃娘娘，那首饰呢？也需挑选一番？

庄芸儿你们自己搭配吧，我不挑。（挥了挥手，示意快些结束这繁琐的过程）

蒲青是，娘娘。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房内，恰好落在庄芸儿身上。她站起身，玉色罗烟裙顺势铺展开来，裙摆轻柔摇曳，如流水般贴合她的纤细腰肢，又随着步履微微拂过地面，留下一抹稍纵即逝的白影。“簌簌”的声音伴着她的行动隐隐作响，仿佛风穿过林梢的低吟。裙上的螺钿星子纹在光线下泛起银白微光与柔和虹彩，宛若昨夜未散尽的银河被裁剪下来，附着于裙身。水红比甲微敞的领口露出颈间肌肤，边缘的白狐毛轻轻扫过锁骨，为整件裙装增添一抹温柔气息。

乌黑秀发松松挽成随云髻，仅簪一支珍珠步摇，随着她的移动珠串轻轻摇曳，与裙角螺钿的细碎光泽彼此呼应。当她垂眸时，裙上的轻纱掠过手腕间的玉镯，光影忽明忽暗，令那玉色仿佛不是单纯的布料，而是从她自身散发出来的一种光晕，清雅脱俗如同沾满晨露的玉兰花瓣，然而在外层比甲的映衬下，又藏匿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婉艳丽。

蒲青侧妃娘娘，请看看是否满意？（蒲青小心翼翼递上一面铜镜）

庄芸儿接过镜子，端详镜中的自己，心里默念：“还不错嘛。”但她嘴上可不会这么说。

庄芸儿咳咳，不错，你们都退下吧。（挥了挥手，语气淡淡）

蒲青是，娘娘。

芥穗是，娘娘。

待侍从全部退出房间，清晏宫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庄芸儿抬头望向窗外，叹息道：

庄芸儿唉，一会儿还得去给皇后和彝妃请安，还真是麻烦啊……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略显戏谑的声音传来：

陈奕恒怎么？弟妹不乐意？

庄芸儿猛地回头，看见三殿下正倚在门框旁，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庄芸儿三殿下……（语气顿觉拘谨起来）

陈奕恒你不用那么紧张，叫我三皇兄就好。

庄芸儿是，三皇兄。（低头行礼，声音微微哽咽）

陈奕恒昨夜是你新婚之夜，想必也没休息好吧？

庄芸儿殿下……他没碰我。（咬了咬唇，神色复杂）

陈奕恒哦？看来他的毅力倒不错。除了他，谁还能对京城第一美人如此克制？

话音未落，又有一人接茬道：

杨博文看来你们聊得还挺开心，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庄芸儿循声看去，只见太子殿下缓步走近，杨博文手中折扇轻摇，动作优雅。

庄芸儿太子殿下……（连忙屈膝行礼）

杨博文不必这么生分，叫我二皇兄就好。

庄芸儿是，二皇兄……（低眉顺目，不敢直视）

杨博文三弟，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四弟，还是在骂四弟了。

陈奕恒呵，二皇兄说笑了，我当然是在“夸”四弟。

杨博文想来也是，不过谁知道呢？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轻笑出声。

庄芸儿站在原地，感觉气氛有些微妙，忍不住开口：

庄芸儿二皇兄，三皇兄……（声音迟疑）

杨博文弟妹，何事？

庄芸儿二皇兄，还是不要叫我弟妹为好，毕竟我只是个侧妃……

陈奕恒侧妃又如何？

杨博文是啊，母后已经给了你正妻的权利，侧妃？不过一个名号罢了。

庄芸儿哦……（低下头，不再多言）

不多时，众人寒暄完毕，各自返回宫殿。屋内再次恢复安静，庄芸儿独自对着镜子，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

庄芸儿正妻，侧妃，我到底是什么……

庄芸儿宠物，妻子……

庄芸儿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