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啊!”
“明明太阳这么大,为什么还这么冷?!”
街道中央,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状若疯魔地哭喊着。可不过片刻,她的尖叫便引来了成群腐烂却仍在移动的活死人。哭嚎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令人牙酸的撕扯声和满足的嘶吼。
街道两旁居民楼的窗户后,几道窥探的影子迅速缩回黑暗之中。这些影子中,有与街上如出一辙的活死人,也有在这末日中苟延残喘的幸存者。
如今,只剩五楼窗口还贴着一道身影。
那是个名叫天泽的十八岁少年。他刚目睹了女人被撕碎的全过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望向天空——太阳的确高悬,散发着虚假的温度,寒意却如同附骨之疽,穿透玻璃,钻进骨髓。
但这还不是最诡异的。
最令人心悸的是,从他所在的这栋普通居民楼望出去,竟能清晰地看见天际悬挂着另外几颗星球。它们庞大得令人窒息,轮廓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引力的束缚,朝着这片残破的大地碾压下来。
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
天泽,一个刚刚毕业的普通高中生,本该迎来一个平凡的暑假,却被迫卷入了这场炼狱。不,准确地说,并非“这个世界”爆发了丧尸危机,而是来自不同宇宙、坐标却奇迹般重叠的多个星球,被某种超越因果律的力量强行拉扯、碰撞、最终融合,缝合成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脚下的土地,是否还能被称作“地球”都已经具有极大的争议性了。
而他之所以能知晓这些远超常理的真相,完全是因一种名为【序列】的力量在他体内苏醒。这些关于世界本质的知识,如同与生俱来的记忆,随着觉醒瞬间涌入脑海。仅仅是这份“认知”,就已将觉醒者与未觉醒者划入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层次。
更何况,觉醒【序列】带来的,远不止是知识。
天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肉体与精神都经历了一场彻底的重塑。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流淌,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连思维都快了数倍。虽然还没来得及具体测试,但他确信,如今的自己与之前那个“力气还算不错”的高中生,已是云泥之别。
天泽感觉这【序列】觉醒好像是这个“世界”对他们这群幸存者中一部分的幸运儿发放的最后的“福利”亦或者是“遗嘱”。
……
不清楚。
但现在,世界的真相如何,对天泽而言远没有“活下去”这三个字来得紧迫。觉醒序列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一个仿佛无底洞般的胃。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冒险外出,拼死寻找食物;要么再次进入那种半休眠的“节能模式”,像过去觉醒后的半个月那样,依靠极少的能量苟延残喘。
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杀出重围、抢夺物资并非难事。但序列赋予他的“认知”却在疯狂预警——末日之中,最致命的往往不是那些在光天化日下游荡的行尸走肉,而是潜藏在更深层黑暗中的东西。那可能是变异后嗜血的动物,可能是其他世界融合进来的诡异特异体,甚至可能是……更难以名状、违背常理的“存在”。
“咕噜噜——”
腹中的轰鸣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天泽揉了揉太阳穴,仅仅是刚才那番思考,就消耗了不少体力。脑力,同样是一种“力”,需要能量支撑。
他搜刮了房间里最后一点残存的食物和水,艰难地咽下。这点东西杯水车薪,冒险前往记忆中的那家超市,成了唯一的选择。
坐在略显陌生的客厅里,天泽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日历,末世降临已近一个月,他觉醒也过了半个月。这半个多月,他几乎每天都在饥饿与警惕的循环中度过。这里是班主任老周的房子。末世前夜,身为孤儿的他正陪着这位年过四十仍是单身的老师过生日。他们师生缘分匪浅,初次见面便有种忘年交的投契,即使天泽不算热爱学习,也与这位老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毕业后,老班第一个邀请的就是他。
他还记得,老班接了个电话,乐呵呵地说要去接几个关系要好的学生和早已毕业的学长学姐,让他们也来热闹一下。就这样,老班再也没有回来……
想到这里,天泽心头一阵发沉。老班恐怕早已遭遇不测,而他其他相识的朋友,如今还能有几人存活?
天泽咬了咬牙。等待救援?在这种世道下无异于痴人说梦。只能靠自己,殊死一搏!
观察了一个月,包括觉醒前后,他发现这些丧尸不知为何,远比刚出现时“安分”了不少,行动似乎也迟缓了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或许是个绝佳的机会!
今天,这个超市,他非去不可!
在屋里转了一圈,天泽开始武装自己。不然总不可能让自己赤手空拳去吧?他觉醒序列获得的两个主动技能,一个对没有智慧的丧尸无效,另一个消耗巨大,不到真正的生死关头,天泽绝不会动用!
最终,他选择了一柄沉重的铁锤和一把还算锋利的菜刀。
“吱呀——”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紧闭半个多月的房门,踏入昏暗寂静的楼道。
今天的“运气”似乎格外“好”。刚出门,转头就在右侧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矮小的、正在原地徘徊的身影——一个小丧尸。
这是天泽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毫无遮挡地直面丧尸。他心脏猛地一缩,迅速摆出防御姿态,紧握铁锤与菜刀,准备迎接对方的扑杀。
一秒钟,两秒钟……时间流逝,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那小丧尸依旧在楼梯拐角处漫无目的地游荡,对近在咫尺的活人和刚才的开门声毫无反应,仿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天泽又站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他好像清楚了一件事。一个普通丧尸远远不如一个普通人,它们这些丧尸没有智力,且听觉、嗅觉、视力都极为低下,只有人几乎贴到他脸上的时候,他们才能发现人类。
它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怕痛和不畏惧死亡。
天泽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只要这些家伙不像小说、动漫里那样形成恐怖的尸潮,以他现在的力量对付这么零星几个,也可以说手拿把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