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言大陆，言出法随。
在这里，一句真诚的祝颂，可活死人肉白骨；一道酷烈的诅咒，能削修为斩寿元。言语，是力量，是法则，更是枷锁。无人敢肆意狂言，无人能轻启骂战，修为境界，重于性命。
青云门，外门杂役区，著名的“积怨广场”。
此地专为弟子解决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设，有阵法加持，言语威力会被放大，同时也限定于阵内，不致波及无辜。
平日里，总有几对弟子在此面红耳赤，绞尽脑汁地用不犯禁的词汇攻击对方，往往骂到双双脸色苍白、修为摇撼便匆匆罢手。
但今天，不一样。
广场中央，一个少年叉腰站着，唾沫横飞。
“我说你们这群废物！修炼修到狗身上去了？瞅瞅你们那点微末道行，不够给小爷我塞牙缝的！这个歪瓜裂枣，那个鼠目獐头！青云门招你们进来是充数的吗？啊？！”
他叫夜煊，一天前还是蓝星一个普通青年，现在，是青云门一名普普通通、资质甚至有些低劣的外门杂役。
人群炸了锅。
“夜煊！你疯了？！”
“放肆！狂妄之徒！你可知辱骂同门是何罪过！”
“区区杂役，安敢如此！”
夜煊浑然不惧，反而更加起劲，手指点着人群里一个满脸麻子的弟子：“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一脸麻子像被流星雨砸过的癞蛤蟆！晦气！”
那麻脸弟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你…你…！”一股无形的言力反噬，夜煊只觉得体内刚刚练出没多久的那一缕微弱元气猛地一滞，几乎溃散。但他脸上反而掠过一丝只有自己能懂的兴奋。
系统界面在他脑海清晰浮现：【挨骂就变强系统激活中…宿主当前修为：淬体三重。接收辱骂能量：微乎其微。请宿主加大力度，引动更强烈的辱骂反馈！】
“力度不够啊你们！”夜煊忍着经脉里传来的细微抽痛，继续开火，这次对准了一个尖嘴猴腮的，“还有你！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偷鸡摸狗之辈！青云门的米喂了你真是浪费！”
“找死！”那尖嘴弟子怒吼，一股更强的反噬力轰来。
夜煊闷哼一声，脸色白了一分，修为肉眼可见地跌落到淬体二重。
广场上的弟子们先是被他的疯狂惊呆，随即反应过来——这厮是在自寻死路！在圣言大陆，主动辱骂他人，先伤己，再伤人！他骂得越狠，自己修为掉得越快！
“一起骂他！”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顿时，群情激愤。
“夜煊！你心术不正，合该修为尽废！”
“口出恶言，必有天谴！”
“顽劣不堪，耻于与你为伍！”
几十道或强或弱的斥骂声，裹挟着圣言法则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冰锥火雨，密集地砸向夜煊。
夜煊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修为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
淬体二重…淬体一重…体内那点元气彻底消散，经脉空荡枯竭，四肢百骸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却在笑，咧着嘴，笑得疯狂，眼神亮得吓人。
【修为跌落至淬体一重！】
【修为跌落至凡人境！】
【警告：宿主修为已散尽！经脉开始萎缩！】
【接收辱骂能量：1000点！系统正式激活！能量转化中……请宿主尽快获取更多辱骂！】
成了！
夜煊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喘息，浑身被冷汗浸透，脸上却带着满足的、近乎癫狂的笑容。
围观弟子们骂声渐歇，看着地上彻底沦为废人、却还在傻笑的夜煊，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怜悯和一丝快意。
“真废了？”
“活该！自找的！”
“疯了，绝对是疯了。”
人群渐渐散去，留下夜煊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广场石板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值！太值了！
……
第二天，清晨。
“积怨广场”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有几对弟子正在例行公事般地“交流”，用语克制，小心翼翼。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昨天那个疯了的废人夜煊，又来了。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却好得出奇。他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蒲团，慢悠悠地走到广场最中央的位置，在那蒲团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用木棍支起来，插在身边。
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求骂，求往死里骂！”
众人：“？？？”
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了，所有正在“交流”的弟子都停了下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夜煊。
这废人…昨天没骂够？今天又来求骂？他是不是真的失心疯了？
夜煊见没人动静，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声音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诚恳万分：
“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叔叔阿姨大爷大妈们！行行好！开开金口！”
“骂我吧！尽情地骂！用最恶毒的话！诅咒我断子绝孙！诅咒我天打雷劈！骂我猪狗不如！骂我废物点心！千万别客气！谁骂得狠，我…我谢谢他八辈祖宗！”
他甚至还拱了拱手，一脸期待。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人们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难以置信，最后汇聚成同一个词——奇耻大辱！
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居然敢如此挑衅他们！求骂？这是把他们当什么了？给他提供乐子的工具吗？！
“狂妄！”
“欺人太甚！”
“岂有此理！这能忍？！”
昨天那个麻脸弟子第一个跳出来，气得脸上的麻子都在发光：“夜煊！你这自甘堕落的渣滓！烂泥扶不上墙的秽物！”
轰！
熟悉的言力反噬感传来，但这次，夜煊体内空荡荡的经脉没有丝毫波动，反而是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
【收到蕴含‘愤怒’辱骂，能量+99！】
【宿主修为恢复：淬体一重！】
夜煊眼睛一亮，有效！但还不够！他立刻对着那麻脸弟子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就这？骂人都没力气？你没吃饭吗？早上没刷牙？口气这么软！”
“你！！”麻脸弟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憋成了紫红色。
“夜煊！你枉为人子！对得起父母生养之恩吗？！”一个女弟子尖声斥责。
【收到蕴含‘鄙夷’辱骂，能量+88！】
【修为恢复：淬体二重！】
“父母？我天生地养！骂点带劲儿的！会不会骂！”夜煊嗤笑。
彻底点燃了！
广场彻底暴动了！从杂役到外门弟子，甚至闻讯赶来的几个内门弟子，都加入了这场史无前例的“馈赠”盛宴！
“无知蠢物！自取灭亡！”
“卑贱蝼蚁，也配嚣狂！”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合该你修为尽丧！”
“路边的野狗都比你知廉耻！”
成千上万道骂声，汇聚成滔天巨浪，将中央的夜煊彻底淹没。这些骂声引动的圣言法则之力磅礴无比，若是寻常人，早已被碾为齑粉。
但夜煊坐在蒲团上，稳如泰山。
他体内，枯竭的经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精纯无比的能量疯狂灌入、拓宽、重塑！
【能量+210！】【能量+350！】【能量+999！】……
系统提示音已经连成一片炽热的海洋！
【修为恢复：淬体三重！】【淬体五重！】【淬体九重！】【开元境一重！】【开元境五重！】……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速度快到令人窒息！身体表面溢出璀璨的光华，破碎的旧我正在被磅礴能量强行重塑，气血轰鸣如大河奔流，骨骼爆响似雷霆炸裂！
围观者的骂声渐渐变了调，从愤怒，到震惊，再到无法理解的恐惧！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废人，像个被吹起的气球一样，修为以违反常理、颠覆认知的速度疯狂暴涨！
开元境九重！真元境！神藏境！化龙境！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圣言大陆亘古未闻！
“怪…怪物啊！”有人尖叫起来，试图停止辱骂。
但夜煊岂能放过他们？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几乎要撑裂身体的恐怖力量，距离那传说中的神境只有一步之遥！然而，能量的涌入速度却忽然慢了下来——这些人骂来骂去，翻来覆去就是那些文绉绉的词，能量纯度开始下降了！
夜煊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实质般的精光爆射而出，周身环绕的恐怖气势轰然扩散，将整个广场的所有声音彻底压了下去！
他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焦急和嫌弃，猛地站起身，环视着周围一张张惊骇欲绝、如同见了鬼般的面孔，气急败坏地吼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
“不是！你们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吗？！”
“能不能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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