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离开书房已经十分钟了。
他没动，也没看文件，脑子里全是那枚吊坠的纹路。
他闭上眼，那一夜的画面又浮上来：药效发作时的燥热、黑暗中有人闯进来、他靠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伸过来扶他，掌心贴着他手腕内侧，冰凉的金属轻轻划过他的皮肤。
就是那个吊坠。
他睁眼，眼神沉了下来。
他按下内线电话：“江屿，来我书房，带加密U盘。”
五分钟后，江屿敲门进来，手里拿着黑色U盘，神情平静。
“查霖市商业晚宴顶层套房的监控。”
厉烬琛开门见山，
“时间范围是那天晚上十点到次日七点，我要完整的进出记录。”
江屿没问原因，只点头：“那边安保系统归第三方管，得走关系调取。两小时内能拿到。”
“尽快。”
江屿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别走公司渠道。”厉烬琛声音压低，“用私人途径，不留痕迹。”
江屿看了他一眼，明白过来：“你是怀疑……那晚的事？”
厉烬琛没回答，只是盯着桌上那份还没签的合同。
江屿没再问，退出去关上门。
两个小时后，江屿回来了。他把U盘插进笔记本，调出一段视频。画面清晰，门口摄像头正对着电梯和走廊。
“这是当晚十一点四十三分。”江屿指着屏幕。
画面里，一个穿服务生制服的女孩快步走出电梯，左右张望后冲向套房门，推门进去，动作慌乱。
是许愿。
厉烬琛瞳孔一缩。
接下来的画面里，她一直没出来。直到第二天清晨六点十二分，套房门悄悄打开一条缝，她探头看了看走廊，确认没人后迅速离开。
厉烬琛盯着屏幕，他记得自己当时神志不清，但确实有人留下照顾他。
他以为只是酒店临时安排的服务人员，没想到是她。而且她什么都没拿，也没报警，甚至第二天就消失了。
如果她是想借此敲诈，早就该出现了。可她没有。她默默承受了一切，然后继续上课、兼职、做家教，活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而他呢？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是因为星辰的家庭教师名单才见到她本人。
厉烬琛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她明明有最大的筹码，却一句话都没说。
他想起昨天还给她吊坠时说的话：“你很认真。也很克制。不像那些靠近我的人，总想着拿走什么。”
现在想想，这话多讽刺。
他才是那个什么都没给的人。
“她不知道我们在查她。”
“当然不知道。这种事不能让她察觉。”
厉烬琛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
许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忽然问：“你说，她是不是一直在躲我？”
江屿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厉烬琛没说话。
他知道答案。
换作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选择逃离。更何况对方是厉烬琛——媒体口中的冷面总裁，商界人人敬畏的存在。她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主动站出来？
可她没逃远。
她还在教星辰，还在接这份家教。
厉烬琛想起星辰每次提到许愿时眼睛亮亮的样子，想起她讲课时轻声细语的语气，想起她低头接过吊坠时微微发抖的手指。
愧疚一点点涌上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一切，结果最该看清的人，却被他忽略了整整一个月。
“我欠她一个交代。”
“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告诉她你知道了？”
“不行。她还没准备好面对我。我现在去找她，只会让她更难堪。”
“那你打算等？”
“等她愿意说的时候。”
江屿收起电脑：“那你得有点耐心。像她这样的女孩，不会轻易开口。”
厉烬琛望着远处的树影，声音很轻：“我会等。”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张阿姨发来的消息：【少爷，许老师今天给星辰讲完课，又陪他读了半小时绘本才走。星辰睡着前一直念叨‘许愿姐明天还来吗’。】
厉烬琛盯着那条消息，很久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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