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风波平息后，谢遇全身心投入到北疆安抚之策的推行中。他与姜瑜书信往来不断，时而探讨太学名额的分配，时而商议互市的监管细则，默契渐深。
这日，姜瑜正在藏书楼整理北疆边贸的历年记录，想为谢遇提供更多参考，却发现了一处异常。
“青禾，你把近五年的北疆边贸税收账目拿来给我。”姜瑜吩咐道。
青禾很快将账目取来。姜瑜一页页翻阅，指尖在账目上划过，眉头渐渐蹙起。近三年来，北疆互市的税收金额逐年递减，尤其是秋冬两季——正是北疆皮毛、马匹最为紧俏的时候，税收反而比往年低了三成。
“这不对劲。”姜瑜喃喃自语。按谢遇之前的奏报，互市的商旅往来越来越多，贸易规模应该逐年扩大，税收怎么会反而减少？
她继续翻阅，发现账目上的交易记录与实际贸易规模严重不符。比如去年冬季，账面上记载“皮毛五千张，马匹三百匹”，但根据父亲书房的边贸奏报，实际交易的皮毛至少有八千张，马匹五百匹以上。
“难道是有人在账目中动手脚？”姜瑜心中一动。她想起李嵩身为户部尚书，掌管财政税收，北疆边贸的账目必然要经过他的手。难道是李嵩一系在暗中克扣税收，中饱私囊？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姜瑜连夜对比了边贸的出入库记录、商旅的通关文书，发现所有证据都指向李嵩的亲信——负责北疆边贸账目的张大人。
“小姐，夜深了，您该歇息了。”青禾端着夜宵走进来，见姜瑜还在埋首账目，心疼地说道。
“青禾，你看这里。”姜瑜指着账目上的签字，“这是张大人的签字，每一笔异常的账目，都有他的署名。而且，这些异常账目对应的日期，恰好是李嵩主张扩大北疆战事的时期。”
青禾凑近一看，恍然大悟：“小姐是说，李尚书他们故意压低税收，制造边贸亏损的假象，以此证明谢将军的安抚之策行不通，从而推行他们的战争主张？”
“不仅如此。”姜瑜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压低的税收，大概率被他们私吞了。北疆边贸的皮毛、马匹都是紧俏货，私下转卖，利润丰厚。李嵩一系之所以如此反对安抚之策，恐怕不只是因为理念不同，更是为了保住这庞大的利益。”
她立刻提笔，给谢遇写了一封密信，详细说明了账目中的异常，以及自己的猜测，并附上了相关的证据摘要。
几日后，谢遇收到密信，心中震怒。他早已察觉北疆边贸有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确凿证据。姜瑜的发现，恰好印证了他的猜测。
“将军，此事该如何处置？”副将秦风问道，“李嵩一系根基深厚，没有十足的证据，恐怕难以扳倒他们。”
“姜小姐已经提供了初步证据，我们需要找到更多实证。”谢遇沉声道，“秦风，你立刻派人暗中前往北疆，调查近三年的边贸实际交易情况，找到商旅、互市官员作证；同时，在长安城内监视张大人的行踪，看看他与李嵩一系有何往来，是否有转移财产的迹象。”
“是！”秦风领命而去。
谢遇则提笔给姜瑜回信，告知她自己的部署，并叮嘱她：“此事凶险，李嵩一系若察觉我们在调查，必然会狗急跳墙。小姐在丞相府中，务必小心行事，切勿单独接触可疑之人，若有任何情况，即刻用令牌调动侍卫。”
姜瑜收到回信后，心中暖意融融。谢遇虽身处朝堂漩涡，却始终惦记着她的安危。她没有丝毫退缩，继续在藏书楼中梳理证据，希望能找到更多突破口。
然而，姜瑜的调查很快引起了李嵩的警觉。
这日，李嵩在府中召集党羽商议：“谢遇最近动作频频，派了不少人在北疆和长安暗中调查，恐怕是察觉到了边贸账目的问题。姜瑜那丫头，在丞相府中翻阅历年账目，定然是她给谢遇通风报信。”
“父亲，那我们该怎么办？”李墨问道，脸上满是慌乱，“若是被他们查到实证，我们就完了！”
“慌什么！”李嵩瞪了他一眼，“我们经营多年，哪有那么容易被扳倒？姜瑜那丫头聪慧，又有丞相庇护，硬来不行，只能智取。”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派人去丞相府，给姜瑜送一份‘礼物’，就说是多谢她那日在普济寺‘手下留情’。记住，一定要做得隐蔽，让她看不出破绽。”
“父亲的意思是……”李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哼，那丫头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李嵩冷笑一声，“让她好好‘歇歇’，没时间再帮谢遇查东查西。只要没了她的助力，谢遇就算查到一些线索，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几日后，户部尚书府的丫鬟果然送来一个锦盒，说是李墨特意为了赔罪，送给姜小姐的新做的桂花糕。
青禾接过锦盒，有些警惕：“小姐，李家人没安好心，这糕点怕是不能吃。”
姜瑜看着锦盒，心中也有些疑虑。但她转念一想，若是直接拒绝，反倒显得心虚，或许还会打草惊蛇。她打开锦盒，只见里面的桂花糕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看起来并无异常。
“无妨。”姜瑜淡淡道，“取一块来，我尝尝。”
青禾无奈，只能取了一块递给她。姜瑜咬了一小口，口感软糯，甜而不腻，确实是上好的桂花糕。她没有多吃，只是象征性地尝了尝，便放下了。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桂花糕中，被掺了慢性毒药——这种毒药无色无味，短期内不会发作，却会逐渐损耗人的气血，让人变得虚弱不堪，最终缠绵病榻，难以察觉。
李嵩的目的，就是让姜瑜生病，无法再协助谢遇调查，同时也能给丞相府一个教训。
几日后，姜瑜果然开始感到不适。起初只是头晕乏力，她以为是连日劳累所致，并未在意。可随着时间推移，症状越来越严重，时常感到心悸气短，脸色也变得苍白憔悴。
“小姐，您都这样了，快请太医看看吧！”青禾急得团团转。
姜瑜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恐怕不是简单的劳累。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却没有证据。她强撑着身体，继续梳理证据，希望能在倒下之前，为谢遇提供更多帮助。
可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终于在一次翻阅账目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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