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礼部侍郎家的王公子和知府家的李公子今日上门提亲,小姐要去看看吗?”
“不了。”叶令岚彼时正描着眉,寻常似的一口回绝。
“映桃。”叶令岚放下眉笔,她回过头,阳光恰好照在左耳边的发丝上,这让她有种初春迎春花刚刚绽放之感。无倾城之貌,却也明媚灵动。
“小姐,怎么了?”映桃忙问她。
“去跟那王家的和李家的说。叶家先多谢他们两家的心意了,但是月亮是不可能与太阳同时出现在天上。”
映桃听后飞速思考了一下,随即展露笑颜:“是,奴婢马上去办。”她半蹲行完礼后,便走向门外
叶令岚目送完映桃后,又等了一会儿,正欲擦胭脂时,映桃却又急匆匆跑进屋里。
映桃面上显然慌了,她脸色略显苍白,似是遭遇了天大的事。叶令岚听她磕磕绊绊道:“太子.….太子…..”
“太子?殿下怎么了?”叶令岚皱着眉,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太子殿下身边的杨公公来了,说是要见一见小姐您。”映桃放缓了说语的节奏,低声问答道。
“为何事啊?”叶令岚简单盘了头发,声音中带了几分紧张。
“没有说。”映桃摇摇头。
“既然是太于殿下身边的人,总归不能越了规矩。罢了,去见见也好。”叶令岚低头看了看身上单薄的衣裳,又添了一句,“把那件白狐裘递给我。”
映桃递来白狐裘,叶令岚起身将狐裘系好,把头发放于衣裳后面后,映桃就领着她到了杨公公面前。
杨公公一脸和善,见到叶令岚后,便冲她福福身。
叶令岚将由映桃扶着的那只手松开,微微颌首,又对杨公公莞尔一笑:“杨公公。”
杨公公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叶大小姐,奴才今日前来来,是奉太于殿下之命,邀小姐进宫一叙的。”
叶令岚沉默几秒,放下了追问原因的想法。她淡然道:“陛下可允了?”
杨公公低眉应声:“自然是允了的。”
“那公公劳烦再等我收拾收拾,一柱香后便启程。”
“叶大小姐请便吧。”
叶令岚踏进闺房中,换完衣服画好妆之后由杨公公领着坐进了去往皇宫的轿子里,而映桃在轿子外随她同行。
叶令岚掀起轿帘一角,一双明眸映着京城的繁盛和美好,但仍掩不住她向往从前江南的情绪。
扬柳垂腰,碧绿的丝绦随风而飘,石桥懒赖睡于水面上,没有人可以叫醒它,石桥旁烧柴禾的农户,柴禾过生出浓浓青烟道直直往天上飘,有一些烟弥漫在小镇里,似还浸在了水里,一切都像是诗构成的。
那是她记忆中的江南
她最纯真的童年和最牵挂的人都在那,这一切对于还不是丞相嫡女的叶令岚都那么触手可及。
而如今,江南已与她相隔千里之外,和所牵独之人更是不能再相提并论。
她低低叹了口气,要落下的泪水终由她止住了。
轿子行了快两柱香的时间,那道如今对她遥不可及的宫门打开,门里面却还是令她感到如此冰冷。
这也是他的家,但她没察觉到和江南的一点相同之处。
映桃低着头将她扶下轿子,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叶令岚则沉稳至极,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叶小姐。清吧。”杨公公正欲给叶令岚带路。
“我想先去给陛下请安。”叶令岚语气温和。
杨公公听到这话后,思考了一下,发现这样做更有规矩。他答应道:“那便按叶小姐说的办。”
杨公公将叶令岚带至圣宸宫外之后,对她道:“劳烦叶小姐在此等候一会儿,奴才现去通传。”
“多谢杨公公。”叶令岚点点头。
叶令岚正发呆一样望着天时,圣宸宫中走出一个太监:“宣丞相嫡女叶氏觐见。”而后,他又一脸谄媚地朝叶令岚道:“叶大小姐,请。”
叶令岚小幅度地低着头,轻移莲步,走到中间位置时,她向皇座上的男人跪下。
“臣女叶氏令岚前来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她的声线不同于她的容貌,清清冷冷的。
“令岚何必如此见外,以前我们俩家还是邻居,朕记得从前在江南时你还说朕是天底下最好的伯父呢。”皇帝微笑着,目光慈祥。
叶令岚听到这话神情多了几分温柔:“陛下对叶家恩重如山,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的伯父。”
皇帝听后依旧微笑,白鬓遮住了些许皱纹,他示意让叶令岚平身。
叶令岚站起身来,皇帝又重新打量起这个如今已十七岁的少女。
一对黛眉仿若能一窥青山层层山峦之构线,薄唇不是近妖的艳红,是娇嫩的柚红色,一双明亮的杏眸灿若星辰,恰如春日蝴蝶一般明媚。她仿佛携着所有光芒降临世间。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他低声呢喃:“这么多年了啊,长这么大了啊。”
他短暂失神后继续而叶令岚道:“承儿今日召你入宫叙旧,也是他这些年一直挂念着你,过会儿你就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是,那臣女先告退了。”叶令岚跪安,转身踏步走向殿外。
她刚走出殿外,淅淅沥沥的雨点便砸在了她的手背上,叶令岚冷不丁地颤了一下,刚想唤映桃去借把伞来,却在抬眸瞬间撞上不远处一人的目光。
白衣少年撑着伞,伞往后微微倾斜的一刹那,竟让人有几分恍惚起来。
他似乎跟这富丽堂皇的皇宫有些不相衬,气质恰如松柏一般清雅,只是身上多了几分疏离的冷淡。
叶令岚望着少午,低声念着他的名字:“左……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