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令解除后的第一天，陆屿对着聊天框删删改改半小时，才发出了一句自认为既不显得急切又足够友善的邀请：
“周末有空吗？附近新开了家川菜馆，听说水煮鱼不错。”
发完就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心跳堪比等待编译结果。
五分钟后，手机震动。
沈依回了个小猫歪头的表情包：“好呀，正好这周实验告一段落~”
陆屿直接从工位上弹了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泡面塔。
没有AI提示，他只能靠最原始的方式准备：
翻遍美食APP看评价，查从公司到餐厅的最佳路线，甚至偷偷搜索“第一次约会注意事项”。
搜索结果告诉他，要绅士，要幽默，要展现照顾人的一面。
周六，陆屿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餐厅门口，手里还拎着个纸袋——里面是他根据模糊记忆（以及之前AI偶尔提过一嘴沈依生理期会痛）准备的保温杯，装着红糖姜茶。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沈依准时出现，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松松扎着，比餐厅里精心打扮的男女更多了几分清爽。
“等很久了吗？”她笑着问。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陆屿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
落座点餐，陆屿牢记“绅士风度”，把菜单完全交给沈依。沈依点了个招牌水煮鱼，一个麻婆豆腐，然后看向陆屿：“你看看还要加点什么？”
陆屿其实不太能吃辣，但此刻雄性荷尔蒙上头，大手一挥：“够了够了，我也超爱吃辣！”
菜上来了，红油滚滚，香气扑鼻。
沈依吃得鼻尖冒汗，很是畅快。陆屿硬着头皮，跟着大口吃鱼，大口吃豆腐，感觉喉咙到胃里都在燃烧，还要强装镇定地给沈依倒水：“多吃点，多吃点。”
沈依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微微发红的眼眶，眨了眨眼：“陆屿，你是不是……不太能吃辣？”
“谁说的！”陆屿嘴硬，灌下半杯冰水，“我这是……热的！”
沈依抿嘴笑了笑，没再戳穿，但悄悄招手叫来服务员，加了个清炒时蔬和冰粉。
饭后，陆屿掏出那个皱巴巴的纸袋，献宝似的递过去：“这个……给你。”
沈依好奇地接过，拿出保温杯，打开闻到味道，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复杂地看了陆屿一眼：“……谢谢。”
陆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送红糖姜茶给还不是女朋友的异性，似乎有点……过于贴心且冒失了。他尴尬得脚趾抠地。
送沈依回公寓的路上，气氛有点微妙的沉默。快到楼下时，沈依突然开口：“今天谢谢你，水煮鱼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陆屿赶紧接话。
“还有，”沈依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语气带着点调侃，“姜茶……很贴心，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了。”
陆屿挠挠头，傻笑。
第一次“正式”约会，算不上完美，甚至有点笨拙和乌龙。但似乎……也没搞砸？
陆屿躺在床上复盘，觉得虽然没了AI的金手指，但靠着自己这实心秤砣一样的真诚，好像也能砸出点水花。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潜在的威胁就出现了。
周一晚上，陆屿下楼取快递，正好撞见周彦那辆扎眼的保时捷停在公寓楼下。周彦倚在车边，正拿着手机说着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依依，我知道你生我气，但那个项目我真的尽力了，是我爸那边……”
“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沈依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隐约传来，语气平静却疏离，“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周彦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烦躁地踹了一脚轮胎，抬头正好看见抱着快递箱的陆屿。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周彦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哟，这不是‘未来老公’吗？怎么，还死缠烂打呢？”
陆屿现在没了AI撑腰，底气却莫名足了些，他挺直腰板：“我跟沈依是正常邻居和朋友交往。不像某些人，靠欺骗和家庭压力。”
周彦脸色一变，眼神阴鸷：“你懂什么？我和依依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是不是外人，不是你说了算。”陆屿抱着快递箱，绕过他，径直走向电梯。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几乎要把他烧穿。
接下来的几天，陆屿发现周彦出现的频率变高了。有时是捧着巨大的花束等在楼下，有时是提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礼物。
但沈依似乎并不买账，陆屿好几次看到她只是淡淡地跟周彦说几句话，或者干脆视而不见地直接上楼。
有一次，陆屿甚至听到周彦在楼道里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沈依，你非要这样吗？那个程序员有什么好？他能给你什么？”
沈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至少他真诚，不骗我。”
陆屿心脏砰砰直跳，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陆屿准备去超市采购，刚出公寓楼，就看见周彦和沈依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周彦的情绪似乎很激动，抓着沈依的手腕。
陆屿心头一紧，正要冲过去，却见沈依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声音不大，却异常冰冷：
“周彦，够了。我们早就结束了。你利用我爸妈给我施压，夸大你自己的能力和背景，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我最讨厌被人当傻子一样欺骗和算计。”
她顿了顿，看着周彦瞬间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说：“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也不要再试图评价陆屿。他怎么样，我自己会判断。”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周彦一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灰败。
陆屿赶紧缩回楼道里，心脏狂跳，却又涌上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沈依在维护他！她亲口对周彦说了那样的话！
自那天起，周彦和他的保时捷，真的从公寓楼下消失了。
竞争对手，似乎不战而退。
陆屿走在去超市的路上，感觉天空都格外蓝。虽然AI没了，周彦这个最大的威胁好像也解决了，但他和沈依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种……温和的停滞期。
他们偶尔会在楼道碰面聊几句，会互相分享点水果或零食，微信上也能正常聊些工作、生活琐事。
但好像，也仅止于此了。那层暧昧的窗户纸，谁都没有去捅破。
沈依对他友善，感激，甚至带着点欣赏，但总隔着一点点距离。陆屿能感觉到，她在观察，在衡量。
他坐在超市的购物车上（没人看见的时候滑两步），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突然有点迷茫。
赶走了恶龙，公主就在城堡里。可通往公主内心的迷宫，没了攻略地图，他该怎么走？
下一步，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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