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生日这天的宜昌，傍晚的风卷着秋末的凉意，刮在脸上带着点刺痒的疼。王源拖着半箱应援物往酒店走时，手指早就冻得发僵，连拎箱子的力气都快没了。箱子里是粉丝塞的信和小礼物，最底下压着件刚换下来的演出服，还带着舞台灯光烤过的温热，倒成了这箱东西里唯一的暖意。
用门卡刷开房间门的瞬间，玄关的感应灯“啪”地亮起——下一秒，满墙的绿色气球就撞进了眼里。
不是那种规整的圆形气球，是歪歪扭扭的椭圆，有的气太足鼓得快要炸开，有的蔫哒哒地贴在墙上，像没睡醒的小胖墩。气球线尾都缀着小卡片，黄的、粉的、蓝的，上面的字迹张牙舞爪，“要一直开心呀”“25岁也要闪闪发光”“源儿要永远做小太阳”……最显眼的一张画着个简笔画小人，头顶扎着呆毛，旁边写着“像这个一样别变呀”，一看就是王俊凯的手笔——那家伙画画永远把人画成土豆形状。
“surprise！”王俊凯的声音从沙发后面蹦出来，手里举着个被挤扁的绿色气球，像举着个战败的俘虏。他头发上还沾着片气球碎屑，大概是刚才藏着时没注意蹭到的，此刻正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轻晃，“怎么样源儿，没吓着你吧？”
王源盯着那些气球看了三秒，手里的箱子“咚”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认得那些气球——是去年生日会剩下的存货，当时王俊凯非说“留着下次用”，硬塞进了行李箱，占了大半空间，他还笑对方小家子气，说“哪有那么多下次”。可此刻那些气球被暖黄的灯光一照，鼓囊囊的像堆会发光的小云朵，把整个客厅都填得满满的。
“傻站着干嘛？进来呀。”王俊凯跑过来帮他提箱子，指尖碰到王源的手时突然“呀”了一声，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又立刻拽着他往沙发跑，“快坐快坐，我刚烧了热水，给你泡了姜茶，驱驱寒。”
王源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视线扫过茶几，才发现桌上摆着个蛋糕。不算大，六寸左右，奶油抹得不太均匀，边缘沾着点巧克力碎屑，显然是亲手做的。上面用草莓摆的“1108”歪歪扭扭，最大的那颗草莓上插着根白色蜡烛，火苗轻轻晃着，映得周围的空气都暖融融的。蛋糕旁边放着个崭新的金色话筒，线绕得整整齐齐，绕线的方式带着股熟悉的认真劲儿——一看就是易烊千玺的手笔，那家伙做什么都讲究“规整”，连绕线都要绕成均匀的圆圈。
这时易烊千玺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步伐还是慢悠悠的，走到王源面前才把盒子递过去。他耳根有点红，大概是做这种“刻意惊喜”的事不太习惯，声音比平时放低了些：“生日礼物。”
王源笑着接过来，指尖刚碰到盒子就猜到了大概——重量和形状都太熟悉了。打开一看，果然是把木吉他，琴身是温润的浅棕色，像浸过月光的琥珀。指板上刻着细碎的星轨图案，弯弯绕绕地蔓延，最末尾藏着个小小的“源”字，旁边还有行更小的字，要用指腹蹭着才能看清：“25岁的风，比15岁的更自由。”
“这纹路……”王源指尖抚过琴身，突然抬头看向易烊千玺，眼里带着点惊讶，“是你找苏州那个老木匠做的？”
去年团建去苏州，他在古镇里看到个老木匠做手工琴，随口说了句“这纹路真好看”，当时易烊千玺就在旁边低头看手机，还以为他没听见。
易烊千玺点点头，难得多说了句：“试了三次音，师傅说这把共鸣最好。”他说话时目光落在吉他上，没敢看王源，可王源能看到他耳尖的红，像被蜡烛火苗燎了一下似的。
“哎哎哎，别光顾着看吉他啊！”王俊凯突然拍了下桌子，故意夸张地喊，“这蛋糕可是我跟千玺熬了三个晚上才烤成的！”他说着拿起塑料刀，刀尖差点戳到草莓，“快许愿吹蜡烛，再不吃奶油该化了！”
王源刚要坐下，就被王俊凯按住肩膀：“等下！”他转身从沙发底下拖出个大箱子，箱子上还贴着张便利贴，写着“王源的宝贝们”，字丑得像虫子爬。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应援服，从15岁到25岁的款式都有，有的领口磨破了边，有的印字掉了色，却都干干净净的。
“你看这件。”王俊凯抽出件洗得发白的绿色T恤，胸口印着歪歪扭扭的“TFBOYS”，布料薄得快透光了，“记得吗？第一次签售会你穿的，当时你还说领口太窄勒得慌，扯着衣服跟个小老头似的。”
王源摸着那件T恤，突然笑出声：“当然记得，那天你非说我穿绿色显黑，结果自己偷偷换了件同款，还以为我没看见？”他记得清清楚楚，王俊凯那天穿的黑色卫衣，午休时躲在后台换衣服，被他撞见时脸都红了，说“太冷了加件外套”，结果下午上台就换成了跟他一样的绿色T恤。
王俊凯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不是觉得你一个人穿绿的像棵独苗嘛，我陪你当苗呗。”
这时易烊千玺从冰箱里拿出罐可乐，轻轻放在王源面前的茶几上，低声说：“刚冰过。”他总记得这些细节——王源喝可乐必须冰的，气泡炸开时带着点麻舌头的劲儿，配蛋糕正好能中和甜腻，缺一不可。
王俊凯已经把蜡烛点上了，火苗在草莓上轻轻晃着，映得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长长的。“快许愿快许愿！”他自己倒比谁都急，双手合十举在胸前，胳膊肘还不小心撞到了易烊千玺，“我先来个预热愿望：祝源儿新的一岁吃嘛嘛香！”
易烊千玺被撞了也没恼，只是抬手把王俊凯歪掉的头发拨正，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王源闭上眼睛，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易烊千玺悄悄按灭手机闪光灯的声音（大概是怕强光晃到他），还有王俊凯憋住的呼吸声，像怕打扰了什么似的。他没许什么复杂的愿，就想着“明年此时，这两个人还能坐在我身边”，简单得像小时候吹灭生日蜡烛时想的“明天能吃到草莓蛋糕”。
睁开眼时，他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火星子溅起来又落下，像星星落了场小雨。
“呼——”王俊凯比他还激动，抢过塑料刀就开始切蛋糕，第一块就把最大的草莓给了王源，“快吃，我放了三层芒果夹心，你最爱的。”
蛋糕奶油有点甜，芒果却新鲜得很，带着股阳光的味道——王俊凯说他一大早去水果市场挑的，跟老板砍价时差点吵起来，最后老板被他磨得没办法，送了他两个大芒果，此刻正躺在茶几底下的塑料袋里。
“对了源儿，”王俊凯突然想起什么，塞了口蛋糕含糊不清地说，“我最近拍综艺出大糗了！”他说自己录户外节目时被蜜蜂追，慌不择路跳进了水沟，结果水沟看着浅，下去才发现能淹到胸口，“我当时抓着摄像大哥的腿不放，他那机器差点被我拽水里，最后还是当地老乡扔了根竹竿才把我捞上来。”
“他当时吓得闭着眼喊‘我还没娶媳妇呢’。”易烊千玺在旁边补了句，语气淡淡的，却逗得王源笑出了声。
王俊凯瞪他：“你还好意思说！当时谁把我推下去的？”
“是你自己踩空了。”易烊千玺低头削苹果，果皮削得又薄又长，不断，像条蜿蜒的蛇，“我只是在你后面说了句‘小心’。”
“那你不会拉我一把啊！”
“拉了，没拉住。”
两个人斗嘴的功夫，王源翻开了易烊千玺刚递过来的小本子。本子里字迹很密，是易烊千玺特有的工整字体，偶尔夹着几片干枯的花瓣——有樱花、桂花、还有去年在海边捡的小雏菊。其中一页写着“月光像块融化的糖”，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月亮，被涂成了淡黄色。
“这个‘月光像块融化的糖’，”王源笑着指给易烊千玺看，“不是你去年在海边说的吗？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没忘。”易烊千玺削苹果的手顿了顿，声音很轻，却听得很清，“你当时说这句写歌肯定好听，我记着了。”
王源突然想起那个海边的夜晚。去年生日他们去了青岛，三个人坐在沙滩上喝啤酒，他看着月亮说“你看那月亮软乎乎的，像块化了的糖”，当时易烊千玺没说话，只是把外套披在了他肩上——那天晚上有点凉。
后来三个人挤在沙发上，王俊凯把那些旧应援服一件件铺开，说这件是16岁生日会穿的，当时粉丝举着灯牌喊“王源勇敢飞”，他在后台紧张得腿抖；那件是第一次个人演唱会的纪念服，袖口还有当时不小心洒的可乐渍，是王俊凯帮他擦了半天才干净的。
易烊千玺坐在旁边削苹果，果皮不断就算了，还能精准地避开果核，最后切成均匀的小块，摆进碟子里递过来，牙签都插得整整齐齐。
王源抱着那把新吉他，随便拨了个和弦，突然哼起了《青春修炼手册》的调子。跑调跑得厉害，“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唱成了“跟着我左手右手画圈圈”，王俊凯笑得差点把嘴里的蛋糕喷出来，易烊千玺嘴角也弯了弯，苹果块递过来时都带着点笑意。
“哎，”王源停下拨弦的手，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像铺了层碎银子，“明年生日，我们去海边吧？”
“好啊！”王俊凯立刻接话，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个小岛，海鲜超新鲜，上次听渔民说那里的螃蟹能长到巴掌大！”
易烊千玺点点头，补充道：“我查过天气，明年这个时候风浪小，适合出海。”他甚至拿出手机，点开一张海岛的照片，“住这家民宿吧，有个露台能看日出。”
王源笑着低头拨弦，琴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荡开，混着王俊凯说“要吃三斤螃蟹”的嚷嚷声，还有易烊千玺翻找民宿信息的滑动声，像把25岁的夜风都揉进了旋律里。
他突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不用刻意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却总能把对方的喜好记在心里。王俊凯记得他爱吃芒果夹心，易烊千玺记得他喝可乐要冰的，就像他记得王俊凯怕蜜蜂却总爱逞强，记得易烊千玺不擅长表达却会默默准备好一切。
客厅的时钟指向午夜时，王俊凯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头歪在王源肩膀上，手里还攥着那件旧应援服，大概是说着话就眼皮打架了。他呼吸很轻，像只贪睡的猫。
易烊千玺在收拾蛋糕盘，动作轻得像怕吵醒谁，塑料叉子碰到碟子发出的“叮”声都被他刻意放轻。
王源抱着吉他坐在地毯上，指尖轻轻划过琴身那句“25岁的风，比15岁的更自由”。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上面，他突然明白——有些陪伴，从来不用刻意说“一辈子”。就像这10年的风，吹过青涩的舞台，吹过喧闹的街头，吹过安静的夜晚，早就把三个人的脚印吹得紧紧挨着，分不开了。
他低头看了眼靠在肩上的王俊凯，又看了看在收拾东西的易烊千玺，悄悄把吉他往怀里抱了抱，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25岁，好像也没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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