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会

夜色浓稠，像化不开的墨，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宿舍窗格，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训练后的疲惫还残留在肢体深处，但精神却因即将到来的大赛而异常清醒。不知是谁先提议的，几个人便默契地聚到了丁程鑫和刘耀文那间除了必需品外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这里有种奇特的氛围，坚硬、沉默，却莫名让人安心。

宋亚轩带来了他自己用温室里种植的安神花草泡的茶，淡淡的草木清香在空气中弥漫，稍稍驱散了紧张感。贺峻霖则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精致的铁盒，里面是各种旧时代遗留的、包装纸都泛着珍贵光泽的糖果——这是他家族经营的小小特权之一，也是他用来拉近关系的“法宝”。

聊着聊着就从怎么应对比赛能保住姓名，聊到了自己的出身以及背景

先是贺峻霖

贺峻霖盘腿坐在稍显陈旧的地毯上，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琥珀色的太妃糖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旁边的宋亚轩，自己将另一半含进嘴里，让那过分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习惯性地挂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语气轻快：

贺峻霖“我家啊，说起来也挺没意思的。祖上运气好，给学院某位创始人的飞船拧过螺丝？哈哈，开玩笑的。反正就是有那么点香火情分，加上几代人都还算机灵，懂得看风向，帮着处理些学院不愿意沾手的琐碎事务，这才能在穹顶之下有这么一小块立足之地。”

他耸耸肩，笑容里掺进一丝无奈

贺峻霖“我爸妈从小就教我，咱们是藤蔓，不是大树。要懂得依附，更要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伸头，什么时候该缩回去。所以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贺峻霖“我这对招子和这张嘴，大概就是我最大的‘异能’了。”他试图用玩笑掩饰那份深入骨髓的谨慎与不易，但在座的人都听出了那甜腻糖分下的、小心翼翼维持平衡的酸涩。

宋亚轩接过那半块糖，轻声道了谢，却没有立刻吃。他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搁在膝头，目光有些飘忽，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某个遥远的、已然消逝的时代。

宋亚轩我的家族……以前是弄音乐的。”“在旧时代，好像还挺受人尊敬的。可是现在……” “‘不能杀敌，不能筑墙，靡靡之音，于生存何益？’——这是某个资源分配委员会的老头子当着我的面说的。”

宋亚轩“家族一年比一年沉默，就像一首没人再听的歌。送我来学院，与其说是期望，不如说是一种……绝望下的尝试。他们希望我这条快要干涸的支流，能在这里找到汇入主河道的方法。”

他抬起头，眼中却意外地没有太多沮丧，反而有一种清澈的坚定：“

宋亚轩可是，我还是觉得，能听懂植物的悲伤，能安抚受伤的小兽，能用声音传递一点点温暖……这本身，就是有意义的事情。末日可以摧毁城市，但不应该把人心里的那点光也全部掐灭，对吧？”

他的话语如同他泡的茶，初品微苦，细品之下，却有回甘。

刘耀文盘腿坐在他哥旁边，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他抓了抓刺猬般的短发，试图用他特有的方式“活跃”气氛

刘耀文哎呀，你们说的都太复杂了！我跟哥在墙外边儿，没那么多道理！饿了就得去抢，渴了就得去找，谁拳头大谁就有理！”

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在讲什么有趣的冒险

刘耀文“我记得可清楚了，有一回我病得厉害，浑身烫得像火炭，哥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撕烂了，脸上还带着血，也不知道跟谁干的架，就给我弄来了一小瓶退烧药水！”

他看向丁程鑫，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毫无保留的崇拜与依赖， 他的世界简单、直接，充满了野性的生命力，而丁程鑫，就是他那片小小世界的绝对支柱和边界。

话题不可避免地引向了丁程鑫。他始终靠在离窗户最远的墙角阴影里，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月光只能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几人轻微的呼吸声。

就在贺峻霖以为他依旧会用沉默回应，准备打个圆场转移话题时，丁程鑫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久未使用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碾磨出来：

丁程鑫外面……没有希望。”，“信任……会死。”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围坐的几人，那眼神深处是化不开的冰冷，但在这冰冷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松动。“

丁程鑫食物、水、甚至一块能挡风的破布……都要用血去换。至于‘家人’……”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嗤笑，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比任何详细的描述都更具冲击力——那是一种被最亲近之人背叛、伤害后，彻底封存情感的绝望。他能说出这些，已然是将他视作弟弟的刘耀文之外，对眼前这几个人最大的、近乎笨拙的信任和接纳。

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年纪最小、也最神秘的沈知言身上。他几乎是蜷缩在宋亚轩旁边的垫子上，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耳根微微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沈知言“我……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只记得……很黑，很冷，很饿……还有很多……不好的声音和味道。”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那段记忆显然是巨大的创伤。宋亚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递给他一杯温热的安神茶。

沈知言接过杯子，温暖的触感似乎给了他一些勇气。

沈知言后来……我就看到了裴大哥。

提到裴郁苏，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注入了星光，

沈知言“他……他好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他把我抱起来，他的斗篷很软，很暖和……他还跟我说‘别怕’。”

沈知言他带我回来，给我好吃的，让我睡在干净的床上，还找医生给我看病。他教我认字，教我控制异能……虽然有时候他很忙，对我要求也很严格，但他从来不会不耐烦。”

沈知言他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他会一直保护我。

他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幸福和依赖，那种全身心的托付，让在场其他人都为之动容。

贺峻霖真没想到……裴学长他……”

宋亚轩“像是黑暗中唯一的神祇，只为一个人降临。”

刘耀文反正裴学长对知言是真好！佩服！”

丁程鑫依旧沉默着，但月光终于偏移，照亮了他半边脸颊。他看着沈知言那单纯依赖的模样，又看了看身边虽然经历不同却同样背负着什么的同伴，那双总是冰封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坚冰，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融化了一角。他或许永远无法像沈知言那样全然依赖一个人，但他开始觉得，和这样一群人并肩而行，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夜更深了，秘密在月光下流淌，信任在无声中滋长。这一夜之后，他们不仅是战友，更是彼此破碎过往的知情者与守护者。明天，他们将带着这份沉重的温暖，踏上名为“排位赛”的战场，为了彼此，也为了心中那一点点不愿熄灭的、名为“曙光”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