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简陋的屋子,清辞仔细检查了云溯的状况,确认他只是受到些许冲击,并未伤及根本后,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他将云溯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沉默了片刻。
“那是……幽冥裂隙泄露出的污秽之气。”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语,“看来,镇魂玉失窃的影响,比想象中更严重。连这种边缘地带,都开始出现不稳的迹象。”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云溯提及宗门秘辛,提及那场风波。
云溯安静地听着,赤色的眼瞳望着他。他记得那瞬间的阴冷与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若非清辞反应迅速,后果不堪设想。
清辞转过头,看向云溯,眼神复杂:“方才情急之下,我……”
他似乎想解释自己动用真实力量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云溯的耳朵,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坦诚:“吓到你了,是吗?”
云溯看着他眼中那抹来不及掩饰的、担心被畏惧的脆弱,心中那堵冰墙的裂缝,似乎又扩大了几分。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警惕地避开,反而向前凑了凑,主动将脑袋抵在清辞微凉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我没有怕你。
这个动作传递出的意味,清晰无误。
清辞的手猛地一顿。
他怔怔地看着掌心下那主动亲近的小脑袋,看着那双赤瞳里不再有恐惧、只剩下安静信任的光芒,胸腔里仿佛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而又滚烫的情绪,汹涌地漫上心头,几乎让他窒息。
他缓缓收拢手掌,将云溯整个圈进怀里,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将彼此融进骨血之中。
“云溯……”他将脸埋在那柔软温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别离开我。”
“永远都别离开。”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没有了偏执的宣告,只剩下纯粹的、近乎哀求的依赖。
云溯安静地伏在他怀中,感受着那微微颤抖的怀抱和耳边沉重的呼吸。
他没有回应。
但也没有挣脱。
这一刻,什么系统任务,什么神魂俱灭,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只知道,这个看似强大却内心孤寂的少年,需要他。
夜色悄然降临。
清辞的情绪渐渐平复,却没有松开怀抱。他就这样抱着云溯,靠在床头,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星辰。
“那幽冥裂隙,据说连通着九幽之地。”清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静了许多,“泄露出的污秽之气,能侵蚀灵气,污浊神魂,对生灵危害极大。原本有镇魂玉镇压,一直相安无事。如今镇魂玉失踪,裂隙不稳,恐怕……宗门要大动干戈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云溯,指尖无意识地卷着那簇尾尖的绒毛:“这几日,我们尽量少去后山。你也要小心,你的月华之气至纯至净,对那些污秽之物而言,是极大的补品,也极易被其侵蚀。”
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保护他。
云溯心中一暖,用尾巴轻轻缠住了他的手腕。
清辞感受到手腕上那柔软的触感,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些许满足。
“睡吧。”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云溯能更舒适地窝在自己怀里,“我守着你。”
这一夜,没有修炼,没有试探,只有相依而眠的温暖。
云溯在清辞平稳的心跳声中沉沉睡去,前所未有的安心。
接下来的几日,清辞果然不再带云溯去后山,连去药田都格外谨慎,尽量避开人多眼杂之处。他依旧每日握着云溯的爪子辅助修炼,只是那梳理毛发的动作,越发自然熟稔,仿佛已成刻入骨子里的习惯。
云溯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亲近。甚至有时清辞忙于琐事,暂时顾不上他,他还会有些不自觉地,用目光去寻找那道清瘦的身影。
【叮!契约伙伴‘清辞’对宿主信任度与依赖度持续提升。亲密度+3。当前亲密度:56(羁绊稳固,情感联结深化)。】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云溯看着那增长的数字,心中已无波澜,反而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这日午后,清辞正在屋内整理一些基础的符箓材料,云溯趴在一旁的垫子上假寐。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连响九下!
九响警钟!宗门最高级别的警示!
清辞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快步走到窗边,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正是后山!
“果然……还是压制不住了么?”他低声自语,眸中闪过一丝忧色。
几乎是同时,数道强大的神识毫不掩饰地从外门区域扫过,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显然是内门长老乃至更高层次的存在出手了。
整个凌云宗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清辞退回床边,将有些不安的云溯抱进怀里,轻轻安抚着:“别怕,有宗门长辈在,应该能暂时控制住。”
但他的眉头却始终紧锁着。
云溯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幽冥裂隙的失控,镇魂玉的失踪,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大的风暴。而他们,似乎已经被卷入了这风暴的边缘。
警钟长鸣,预示着安宁的日子,或许即将结束。
清辞低下头,看着怀中依赖地望着自己的小狐狸,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他轻声许诺,像是在对云溯说,又像是在对自己立下誓言,“我都会护你周全。”
窗外,警钟余音未散,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屋内,相依的身影,却在动荡将至的阴影中,靠得愈发紧密。某种超越初始目的的情感,在危机暗伏的土壤里,悄然扎根,静待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