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安理会会议厅,灯火通明,却照不穿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硝烟。
这里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前线,一张巨大的圆形会议桌便是整个世界秩序的微缩沙盘。而端坐于其中最核心位置的五位,便是这场永恒棋局的执棋者。
美利坚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松弛,仿佛这里不是国际会场,而是祂自家的客厅。一副黑色墨镜懒洋洋地架在祂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了祂的眼神,却遮不住那份玩世不恭的压迫感。祂指尖转着一枚纯金的硬币,硬币在空中划出耀眼的弧线,发出扰人心神的微弱嗡鸣。祂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所以,”祂开口,声音通过同声传译系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挑衅,“这就是你们耗时三个月,最终交出来的答卷?一份……”祂顿了顿,似乎在选择一个更刻薄的词,“……充满了理想主义芬芳的,废纸?”
祂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俄罗斯便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祂身形魁梧,即便坐着也像一座沉默的山峦。厚重的窗帘在祂身后投下大片阴影,几乎将祂整个人笼罩其中,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暗处锐利如西伯利亚的冻土狼。
“总比某些人试图塞进草案里的‘私货’要强。”俄罗斯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水面,“将经济援助与资源开采权捆绑,这就是你口中的‘自由与开放’?美利坚,你的胃口,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法兰西优雅地交叠着双腿,闻言,指尖轻轻拂过西装翻领上别着的金色徽章。祂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艺术欣赏般的表情,观察着眼前的交锋,仿佛在欣赏一出戏剧。
“秩序,先生们,秩序。”祂开口,声音如同塞纳河的水流,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文明的基石在于规则,而非野蛮的撕扯。这份草案或许不尽完美,但至少,它维持了表面上的……体面。”祂说话时,目光淡淡扫过在场所有人,最终落在那枚旋转的金币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体面不能当饭吃,法兰西。”英吉利冷冽的声音响起。祂坐得笔挺,银灰色的西装一丝不苟,手边放着一杯未曾动过的红茶。祂摘下单片眼镜,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语气淡漠得像伦敦的浓雾。“我们需要的是切实可行的条款,而不是华而不实的修辞。俄罗斯的顾虑有其道理,而美利坚的方案……”祂停顿了一下,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也并非全无价值。”
祂巧妙地将球踢了出去,既不明确支持任何一方,又让对峙的张力再次升级。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的身影——
瓷。
祂端坐着,身姿如松,面前摊开的文件平整得没有一丝折痕。左耳耳垂上,一枚鎏金红星耳钉在灯光下流转着沉稳的光芒;右耳畔,一枚墨玉流苏耳坠则静垂不动,色泽深邃。在整个过程里,祂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用一支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钢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沉稳得如同祂身后那片古老而辽阔的土地。
直到此刻,感受到汇聚而来的视线,祂才缓缓抬起眼。祂的目光平和而深邃,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仿佛能穿透所有精心维持的表象,直抵核心。
“讨论是有益的。”祂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千钧般的沉稳。“但无休止的争论,只会让问题在原地打转。”
祂将手中的钢笔轻轻置于文件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利益,是行动的驱动力,这一点毋庸置疑。”祂继续说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定律,“但诸位是否想过,将棋局做得过大,急于吞掉每一个棋子,最终只会导致……”
祂微微停顿,留给所有人一个呼吸的间隙,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崩盘。”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荡开了不同的涟漪。
美利坚墨镜下的嘴角抿成一条线,转着硬币的手指停了下来。
俄罗斯在阴影中微微眯起了眼。
法兰西挑起了祂精心修剪过的眉毛。
英吉利端起了那杯冰冷的红茶,指关节有些发白。
“那么,”美利坚向前倾身,金色的硬币被祂牢牢按在掌心,祂隔着墨镜盯着瓷,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却更加危险,“依照你的高见,我们这盘棋,该怎么下?”
瓷迎着他的目光,沉稳依旧。墨玉流苏随着祂微微偏头的动作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祂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落点,正是那份争议中心的草案文件。
一场新的、无声的博弈,在这看似平静的询问中,正式开始了。
瓷的话音在寂静中沉淀,那份被美利坚称为“废纸”的草案文件,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
在这五位执棋者身后不远处,一道身影几乎与墙壁的阴影融为一体。联静默地站立着,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脸上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祂看着那五张熟悉的面孔,内心涌起的无力感几乎将祂淹没。这五位——真是五位活爹。每一次会议,都像在祂精心维持的秩序天平上纵火。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从长桌中段传来。
“我认为,瓷先生的担忧不无道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偏离了五常的核心圈,落在了发言者身上。那是瑞典,祂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灰色西装,气质冷静得像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雪山。祂面前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数据线整齐地缠绕,如同祂的逻辑一样一丝不苟。
“根据我方初步建立的风险评估模型,”瑞典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科学报告,“若按现有两份方案的极端方向执行,全球经济供应链在三年内出现断裂的风险概率,将分别上升至47%和52%。这并非危局,而是确定的灾难前兆。”
“哦?数据?”美利坚嗤笑一声,墨镜转向瑞典,“你的模型能算出利益怎么分配吗?”
“利益分配的前提是体系存续。”瑞典平静地回应,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波动,“当棋盘本身都不复存在,执棋者又该如何自处?”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们讨论世界末日的!”
一个激动的声音打断了这场对话。乌克兰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祂的目光灼灼,像是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直直射向阴影中的俄罗斯。“我只关心,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掠夺?!什么时候才能尊重一个主权国家的边界!”
俄罗斯冰蓝色的眼睛缓缓抬起,落在乌克兰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边界?”祂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当你自愿成为别人抵在我喉间的刀锋时,就没有资格再谈论边界。”
“你……!”
“冷静,各位,请冷静!”德意志立刻出声,祂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惯有的严谨与克制,“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需要的是建设性对话,而不是让会场变成角斗场。”
一旁的意大利则微微后仰,仿佛想避开这无形的硝烟,祂小声对身旁的奥地利嘀咕:“上帝,每次都是这样……我只想早点回酒店喝一杯。”
奥地利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胸前那枚精致的胸针,目光担忧地在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游移。
“或许……”一个温和但坚定的声音响起,是白俄罗斯。祂坐在俄罗斯后方不远的位置,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问题的根源在于,是否有人真正愿意倾听大多数国家的声音,而非仅仅将我们视为棋盘上的点缀。”祂的话,道出了在场许多中小国家的心声。
塞尔维亚紧闭着唇,放在腿上的手默默握成了拳,祂看了一眼瓷,又很快垂下目光,像在思考什么…
在另一侧,西班牙与葡萄牙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作为曾经辉煌过的航海先驱,祂们太熟悉这种强权游戏的规则,此刻也只能在风暴边缘保持沉默。
匈牙利则一直低着头,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仿佛要将这场会议的一切细节都刻录下来。
联站在后面,看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象——美利坚的霸道,俄罗斯的强硬,瓷的沉稳,法兰西的体面,英吉利的搅动,以及被裹挟在其中、发出或激烈或微弱声音的各国。祂感到一阵眩晕,这座维系着全球平衡的大厦,每时每刻都在这些言语的碰撞中摇摇欲坠。
祂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必须出面了。就在联准备强行介入,试图将会议拉回所谓“正轨”的前一秒——
“叮——”
一声极其清脆的微响。
是瓷。祂用指尖,将那枚一直静置于文件上的钢笔帽,轻轻扣上了。
那一声轻响,不像美利坚的金币那般炫目,却像一颗冰珠落入滚烫的油锅,瞬间让嘈杂的会场为之一静。
所有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聚焦于祂
瓷缓缓站起身,祂左耳的鎏金红星流转着不动声色的威仪,右耳的墨玉流苏在静止中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祂没有看争吵的双方,异色的眼瞳扫过全场,那左眼的浅金与右眼的暗黑仿佛同时映照着黎明与长夜,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我提议,会议现在结束。”祂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决断,“与其陷入无谓的争吵,消耗彼此的时间与耐心,不如趁早结束。”
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像一块冰投入沸腾的油锅,瞬间让嘈杂的会场为之一静。
德意志闻言,微微颔首。祂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深思的神情,左眼冰蓝如北海水,右眼暗红如莱茵酒,这双重色彩此刻正清晰地映照出祂内心的权衡。祂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随即开口,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附议。在情绪主导理智时强行推进议程,只会产生更多无法弥补的裂痕。我们需要的是冷静期,而非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辩论。”
“哈!这就跑了?”美利坚嗤笑一声,墨镜下的嘴角撇了撇,但并未明确反对。俄罗斯只是冷哼一声,重新隐入阴影,算是默许。法兰西优雅地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英吉利则面无表情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袖口,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联在后方暗自松了口气,尽管这意味着今天的议程毫无进展,但至少避免了现场失控。
就在联准备宣布散会时,一些小的声音开始浮现。
新加坡语气谨慎:“结束可以,但请明确下次会议的时间表,悬而未决对谁都没有好处。”
瑞士平静地补充:“我方建议,休会期间由秘书处就核心分歧点出具一份中立的技术评估报告。”
埃及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惫:“我们关心的是,在各位‘休息’的时候,下游地区的人道主义危机是否会因此被无限期搁置?”
古巴则直言不讳:“希望下次会议,能少一些表演,多一些实质内容。”
日本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微微躬身,保持了沉默。
瓷没有理会这些议论,祂已经将钢笔收入胸前的口袋,率先离席。祂的步伐沉稳,墨玉流苏在耳畔轻微晃动,划过一道冷硬的弧线。经过塞尔维亚身边时,祂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留下一个短暂却坚定的眼神。
德意志也站起身,祂高大挺拔的身形在起身时带起一阵严谨的风。祂冰蓝与暗红的异瞳扫过会场,尤其是在情绪尚未平复的乌克兰和几位非洲国家代表身上停留片刻,声音放缓了些许:“各位,利用这段时间,重新评估各自的立场与可行的妥协方案,或许比停留在原地更有意义。”
说完,祂也迈步离开,与瓷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向不同的出口。过了一会儿,祂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会议,在一种并未解决任何问题、却暂时平息了风暴的诡异平静中,结束了。只留下联站在原地,看着再次空荡下来的会场,和那满桌未尽的议题,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