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关系后的日子，像泡在蜜罐里。
周贝贝去实验室的路上，会收到“云雷小辫儿”发来的语音：“今天降温，穿厚点，别冻成冰蛋仔。”做实验累了，打开手机，总能看到他分享的后台趣闻——“刚看见师侄把墨汁当成可乐喝了，现在正吐黑泡泡呢”，配上一个笑得打滚的表情包。
张云雷演出结束，哪怕累得只想瘫着，也会撑着跟周贝贝聊几句。听她讲实验室里“师兄又把样本搞混了”，听她抱怨“导师的新要求比绕口令还难”，他总能精准地接住话茬，用一句贫嘴逗得她笑出声。
他们开始分享更多私人的东西。周贝贝发了张自己在未名湖畔的照片，背影，穿着米色大衣，头发被风吹起。张云雷存了图，反复看了好几遍，想象着她转身时的样子。他则拍了张窗外的晚霞，红得像火，周贝贝存成了手机壁纸，说“比实验室的光谱图好看”。
可他们依旧默契地没问彼此的名字，没提具体的身份。就像捧着一颗易碎的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虚拟世界里滋生出的甜，怕现实的棱角硌碎了它。
这天晚上，两人打完一局巅峰赛，躺在各自的床上连麦。聊到兴趣爱好，周贝贝的声音一下子亮了起来。
周贝贝我跟你说，我超喜欢德云社的杨九郎！
她语气里满是雀跃
周贝贝他太有意思了，台上跟搭档一捧一逗，节奏拿捏得刚刚好，看着就特舒服。而且他给人的感觉特别稳重，关键时刻总能接住梗，那种默契感，绝了！
张云雷正喝着水，听到“杨九郎”三个字，差点没呛着。他顿了顿，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
张云雷杨九郎？就他？
周贝贝对啊！
周贝贝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继续安利
周贝贝你是没看过他跟搭档的演出，那叫一个精彩。尤其是他那个小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特可爱，人家都说小眼聚光呢！
张云雷小眼聚光？
张云雷的醋坛子“哐当”一声翻了，酸水顺着天灵盖往外冒。他翻了个白眼，对着麦克风吐槽
张云雷我看是小眼漏光吧？论逗哏他哪……呃，论捧哏，他也就那样吧。
周贝贝你怎么回事啊？
周贝贝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服气
周贝贝你看过他演出吗就瞎评价？
张云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张云雷嘴硬
张云雷不就那样吗，站在旁边嗯嗯啊啊的，有什么技术含量？
周贝贝你这是偏见！
周贝贝不乐意了
周贝贝捧哏多难啊，得接得住话，还得抛得出去，得懂对方的点，还得控场，杨九郎这方面绝对是顶尖的！
张云雷顶尖？我看是顶‘尖’——脑袋尖吧
张云雷开始胡搅蛮缠，连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幼稚，可就是忍不住。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对着另一个男人（还是自己的搭档！）赞不绝口，他心里就像被猫爪挠似的。
周贝贝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
周贝贝被他逗笑了
周贝贝我发现你这人还挺幼稚，夸夸别人怎么了？
张云雷我就是不喜欢他！
张云雷干脆破罐子破摔，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赌气
张云雷哪有那么好，我看还不如……不如隔壁街口说快板的呢。
周贝贝你简直不可理喻！
周贝贝笑得更大声了
周贝贝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人家业务能力强！
张云雷我嫉妒他？
张云雷我用得着嫉妒他？论起来，他还得……
还得叫我师兄呢。后半句没说出口，怕露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从杨九郎的眼睛大小，吵到捧哏的技巧，又绕回“小眼到底聚不聚光”。明明是毫无意义的争执，却谁也没挂电话，语气里的火药味渐渐淡了，反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张云雷不跟你说了，越说越气！挂了！
最后，张云雷气鼓鼓地说
周贝贝挂就挂！
周贝贝嘴上硬气，心里却憋着笑。她能想象出屏幕那头，那个男生噘着嘴、一脸不爽的样子，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电话被“啪”地挂了。
周贝贝对着黑下去的屏幕笑了半天，然后点开杨九郎的演出视频，看得津津有味。她没多想，只当是小情侣间幼稚的拌嘴，却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张云雷，挂了电话后根本没睡着。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上杨九郎的照片（还是他们俩的合照！），越看越气，最后干脆点开了购票软件。
德云社下个月正好要在北京开专场，他和杨九郎是攒底。
张云雷手指一顿，眼神亮了起来。
他操作了几下，订了两张第一排正中间的票。地址填的是周贝贝学校附近的一个快递点，收件人写的是“贝贝不吃鱼”，电话留的是她的。
付款成功的提示弹出，他看着订单页面，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想喜欢杨九郎？行啊，让你近距离看看，他搭档到底是谁。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值得喜欢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让她看看，现实里的“云雷小辫儿”，到底是什么样子。
几天后，周贝贝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拆开一看，是两张德云社专场的前排票，时间就在下周末，地点正好是学校附近的大剧院。
她愣住了，翻来覆去看了看快递单，寄件人信息一片空白。附言只有一行字：“既然那么喜欢，就去看个清楚。
周贝贝谁寄的啊？
周贝贝纳闷了。她问了一圈玩得好的朋友，都说不是自己寄的。
不管了，反正票是真的。周贝贝看着那两张金灿灿的门票，眼睛笑成了弯月亮。她立刻打开游戏，给“云雷小辫儿”发消息
周贝贝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收到两张德云社专场的票，前排！能看到杨九郎啦！
张云雷哦，是吗？那祝你看得开心。
他回了个
周贝贝必须开心！
周贝贝发了个蹦蹦跳跳的表情包
周贝贝到时候给你直播（虽然可能不让）！让你看看杨九郎有多厉害，好好反省反省！
张云雷轻笑一声，没再回。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又扯了扯大褂的袖子。镜中的青年眉眼清俊，眼神里带着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张云雷张云雷啊张云雷
他低声对自己说
张云雷这次可别掉链子。
杨九郎辫儿，准备好了没？该走台了。
后台传来杨九郎的声音
张云雷来了！
张云雷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他不知道，此刻的周贝贝正抱着那两张门票，兴奋地规划着周末的行程，完全没把这两张票和屏幕那头的“云雷小辫儿”联系起来。
她更不知道，那场她期待已久的演出，会成为他们打破虚拟界限的开始。而那个她心心念念的杨九郎的搭档，就是那个在游戏里跟她拌嘴、在跨年夜跟她表白的“云雷小辫儿”。
命运的齿轮，已经悄悄开始转动。只等周末那场演出，将所有的谜底，一一揭开。
（第六章完，约235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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