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锈蚀之城的独行者
风裹着沙砾，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林砚的脸颊上。
他靠在一截锈蚀过半的钢筋混凝土断壁后，指尖扣着腰间磨得发亮的短刀，瞳孔微微收缩，紧盯住百米外那只正在刨食的“沙甲兽”。这只异兽的甲壳布满暗黄色的纹路，坚硬得能抵御普通子弹，但其柔软的腹部是致命弱点——而那也是林砚此行唯一的目标。
末世第三十七年，蓝星早已不是记忆中绿意盎然的模样。核战过后，两极冰川融化，陆地被大片荒漠和辐射区覆盖，残存的人类聚集在少数几个被称为“壁垒”的安全区里，依靠着战前遗留的科技和对异兽的猎杀勉强求生。
林砚不属于任何壁垒。
他是“拾荒者”，也是“独行者”。从十五岁那年所在的小型聚居点被异兽攻破，亲人葬身兽腹后，他就独自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挣扎了十二年。短刀、一把改装过的旧步枪、一个装满必需品的背包，还有一辆勉强能运转的沙地摩托，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沙甲兽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抬起头颅，头顶的触须快速摆动。林砚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步枪的子弹所剩无几，短刀是最后的依仗。
就在沙甲兽准备转身逃离的瞬间，林砚猛地窜出断壁，脚掌踩在滚烫的沙地上，扬起一串尘雾。他没有直接冲向异兽，而是借着地形的掩护，绕到其侧后方，手中短刀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那片未被甲壳覆盖的腹部刺去！
“嗤啦——”
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刺耳，沙甲兽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猛地转身，前肢带着狂风拍向林砚。林砚早有准备，借力向后翻滚，避开致命一击，同时拔出短刀，带出一蓬暗绿色的血液。
异兽受了重伤，变得更加狂暴，疯狂地用头颅撞击周围的断壁，碎石飞溅。林砚不敢恋战，他的目标是沙甲兽腹部的“兽核”——那是末世里硬通货，蕴含着纯净的能量，无论是兑换食物、药品，还是修复装备，都离不开它。
他瞅准一个空隙，再次扑了上去，短刀精准地刺入之前的伤口，手腕用力搅动。沙甲兽的嘶吼声逐渐微弱，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扬起漫天黄沙。
林砚喘着粗气，扶着膝盖缓了片刻，才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剖开沙甲兽的腹部，取出一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淡绿色微光的兽核。他将兽核仔细擦拭干净，放进贴身的布袋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这颗兽核的能量纯度不低，足够他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不用为食物发愁，甚至还能兑换一些紧缺的抗生素——他的左臂在昨天躲避异兽追击时被划伤，伤口已经有些红肿发炎。
收拾好战利品，林砚检查了一下沙地摩托的油量，准备前往最近的“磐石壁垒”。那是距离这里三百公里外的一座中型壁垒，管理相对宽松，是拾荒者们交易的常用地点。
然而，就在他跨上摩托，发动引擎的瞬间，一阵急促的破空声突然传来！
林砚脸色骤变，猛地侧身翻滚，躲过了一道从斜上方射来的能量束。能量束击中旁边的断壁，瞬间炸开一个焦黑的大坑，碎石四溅。
“有人？”林砚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和步枪，警惕地望向能量束射来的方向。
只见远处的沙丘顶端，出现了几道人影，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手中握着造型精良的能量武器——那是“黑鸦佣兵团”的标志！
林砚的心脏沉了下去。黑鸦佣兵团是这一带臭名昭著的势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尤其喜欢劫掠独行的拾荒者。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小子，把兽核交出来，再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能留你一条全尸。”为首的黑衣人用能量枪指着林砚，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来，冰冷而嚣张。
林砚没有说话，大脑飞速运转。对方有五个人，装备精良，而自己只有一把步枪和一把短刀，子弹还所剩无几，硬拼绝对没有胜算。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地形突围。
他缓缓后退，目光扫过周围的断壁和沙丘，寻找着最佳的逃跑路线。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见林砚没有屈服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挥手道，“给我上！死活不论！”
两道黑影立刻朝着林砚扑了过来，手中的能量刀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林砚深吸一口气，侧身避开第一个人的攻击，同时抬起步枪，扣动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出，击中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肩膀。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但另一个人的攻击已经接踵而至，能量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逼林砚的咽喉。
林砚猛地矮身，短刀向上格挡，“当”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发麻，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其余三个黑衣人也围了上来，形成了合围之势。林砚的后背已经抵住了断壁，退无可退。
“小子，放弃抵抗吧。”为首的黑衣人缓缓走近，能量枪的枪口始终对准林砚的额头，“你的兽核，还有你身上的装备，都是我们的了。”
林砚的额头渗出冷汗，伤口的疼痛愈发剧烈，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他紧握着短刀，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白色的流光突然从天际划过，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瞬间落在了包围圈中央！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周围的黑衣人都被震得后退了几步，沙尘弥漫。林砚眯起眼睛，看向那道流光降落的地方，只见一个穿着银白色作战服的男人缓缓站起身来。
男人身形挺拔，背后背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剑，剑身闪烁着淡淡的银光。他的脸上没有戴任何防护装备，露出一张极为俊朗的脸庞，眉峰锐利，眼眸深邃如寒潭，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黑鸦佣兵团，倒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男人的声音清冷，如同冰珠落在玉石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一变，似乎认出了来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忌惮：“是你？‘银刃’谢辞渊！”
谢辞渊没有理会他，目光淡淡地扫过被围在中间的林砚，当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滚。”谢辞渊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显然有些犹豫。谢辞渊的名声在这一带无人不知，他是顶尖的猎杀者，实力深不可测，传闻中曾一人斩杀过一只高阶异兽，黑鸦佣兵团虽然嚣张，但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谢辞渊，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们只是想要这小子的东西……”为首的黑衣人强作镇定地说道。
“我说，滚。”谢辞渊的眼神骤然变冷，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一道银白色的剑光闪过，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轨迹。
下一秒，为首的黑衣人手中的能量枪就被劈成了两半，切口平整光滑。他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多言，连忙挥手：“撤！快撤！”
黑衣人们如蒙大赦，搀扶着受伤的同伴，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沙尘渐渐散去，周围只剩下林砚和谢辞渊两人。
林砚握着短刀的手依旧紧绷，他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对方救了他，但末世之中，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他不知道谢辞渊的目的是什么。
谢辞渊转过身，目光落在林砚身上，清冷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你伤得很重。”
林砚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谢辞渊似乎看穿了他的防备，也不介意，从腰间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扔给林砚：“抗生素，处理伤口。”
林砚下意识地接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几支包装完好的抗生素，这在末世里算得上是奢侈品。他抬头看向谢辞渊，眼中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帮我？”林砚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谢辞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沙甲兽的尸体，又看了看林砚手中的布袋：“你的兽核，我需要。”
林砚心中一凛，果然如此。他握紧了装有兽核的布袋，犹豫了一下。这颗兽核对他来说很重要，但如果谢辞渊想要强抢，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谢辞渊补充道：“我可以用等价的东西交换，或者，你跟我走。”
“跟你走？”林砚愣住了。
“我需要一个副手，处理一些杂事。”谢辞渊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我提供食物、药品、安全的住处，还有武器装备。作为交换，你要听从我的安排，帮我处理猎杀异兽后的收尾工作，以及一些简单的护卫任务。”
林砚的心猛地一动。
独自在末世挣扎了十二年，他早已厌倦了朝不保夕的生活。伤口的疼痛、对食物的担忧、时刻面临的异兽和劫掠者的威胁……这些都像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谢辞渊的提议，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安全的住处、充足的物资、精良的装备……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但他也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跟随谢辞渊，意味着他将失去自由，而且他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你可以考虑。”谢辞渊似乎并不着急，靠在旁边的断壁上，目光投向远方荒芜的地平线，“给你十分钟。要么，用兽核换抗生素和一些物资，我们两清；要么，跟我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副手。”
林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抗生素盒子，又摸了摸手臂上红肿发炎的伤口，脑海中闪过这些年独自求生的艰辛。他想起了死去的亲人，想起了那些在寒夜里挨饿受冻的日子，想起了被异兽追得无处可逃的绝望。
十分钟，很短，却足以让他做出一个改变一生的决定。
风依旧在吹，沙砾依旧在飞舞。林砚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谢辞渊：“我跟你走。”
谢辞渊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微微颔首：“很好。现在，处理好你的伤口，收拾好你的东西，五分钟后出发。”
林砚没有犹豫，立刻打开盒子，取出抗生素，熟练地给自己的伤口消毒、注射。药物注入体内后，疼痛感渐渐缓解了一些。他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跨上沙地摩托，看向谢辞渊。
谢辞渊已经启动了一辆造型酷炫的悬浮摩托，车身同样是银白色，显然比林砚的沙地摩托高级得多。
“跟上。”谢辞渊留下两个字，操控着悬浮摩托，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林砚不敢怠慢，立刻发动沙地摩托，紧紧跟了上去。
两辆摩托在荒芜的沙漠中疾驰，扬起两道长长的尘尾。林砚看着前方谢辞渊挺拔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期待。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方，也不知道跟随这个神秘的男人，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但他知道，从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改变了。
锈蚀之城渐渐远去，前方是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未知地域。而林砚和谢辞渊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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