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世界尽头的边缘地带,有一处地图上刻意留白的角落——一片广阔无际的大海上,漂浮着一座终年被浓雾包裹的孤岛。
只有当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才能瞥见岛上嶙峋的礁石和雾中晃动的黑黢黢轮廓。这里无人烟,也无鸡鸣,却总能在寂静的夜里听见隐约的音乐与笑声——那声音来自岛中央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在夜色里显得格外雅致,蓝顶灰墙的搭配清新又独特。上层的阳台和拱形窗透着暖黄的灯光,像是在夜幕中点亮的温馨小匣;底层的木门旁,一盏壁灯柔和地晕开光晕,门前的花箱里绿植错落,为建筑添了几分生机。
房子两侧的草丛,一侧是深绿的灌木,茂密得像一团团夜色织就的绒毯;另一侧的灌木则带着些微的绿意,在夜的笼罩下,叶片的纹理隐在朦胧里,仿佛是守护房子的静默使者。

岛上的人都很古怪。他们白天沉默如影,彼此极少交谈;夜晚却换上华丽的衣裳,在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前尽情表演。走钢丝的姑娘脚下没有安全网,却能在狂风中如履平地;驯兽师的笼子里关着的不是狮子老虎,而是会发光的影子;小丑脸上画着永恒的笑容,眼神里却藏着化不开的忧郁。
没人知道他们来自何方。有人说,他们是被世界遗忘的灵魂,在此寻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归宿;也有人说,是他们自己选择躲进这座孤岛——因为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更像一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而树林深处,据说藏着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红窗户——或者,只是藏着他们每个人都想逃离、却又无法逃离的过去。
要登上这座孤岛,你不需要地图,也不需要罗盘。你只需要被它选中。
当命运的时刻降临,某个潮涌的深夜,浓墨般的夜雾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连星光都被吞噬。唯有翻涌的墨色浪涛,卷着咸湿的海风拍击礁石,发出沉闷的回响。
就在这混沌的幽暗里,一艘白船骤然冲破雾霭而来。它无帆无桨,像一片坠落的云,泊在青黑的雾色中,船身泛着月光般的冷辉,皎洁无瑕,仿佛由碎月织成。海风卷着雾丝掠过船身,那冷辉便轻轻晃动,在墨色的海面上投下细碎的银影。
它劈开浪涛,划破迷雾,无声地启航。没有锚链的碰撞,也没有船夫的呼唤,唯有船板轻触浪尖的细碎声响。它载着唯一的乘客,驶向海平线尽头那片被世界遗忘的彼岸。
从此,再无人见过他们——
只留下雾与海,在夜里,继续低语着被选中者的传说。
而那座岛,依旧在雾中沉默。岩石裸露,月光冰冷,连飞鸟都不愿在此停留。
今夜,月光再次穿透浓雾,照亮了岛上一处被遗忘的角落——那里有三棵树风格迥异却和谐相融:翠绿繁茂的树、清新雅致的白桦树与橙红似火的树,在夜色里交织出绿、白、橙的色彩层次,如同一幅随性又别致的自然拼画。
三棵树前,一张黑白格纹铁艺床静静铺在蓝色杂花纹地毯上。地毯左侧,一块浅粉色圆形地毯嵌在翠绿的草地上,八片深红色花瓣状图案呈放射状均匀铺展,中心是白色十字线条,整体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右侧,另一块一模一样的地毯与之对称,远远望去像两个圆滚滚的车轱辘,仿佛下一秒就会“哒哒”转着,顺着草地悠悠滚动。带拱形装饰的黑色立柱立在水族箱旁,偏居左上角,在蓝调灯光的晕染下,柱身泛着淡淡的冷光,透着几分神秘;顶部有半圆环形装饰的黑色立柱则守在场景中间偏右上角,与左侧立柱遥相呼应,复古的线条勾勒出雅致的轮廓,为这片角落添了几分旧时光的韵味。床旁立着两个水族箱,左侧的蓝光里,一条金鱼摆着尾悠然游弋,鳞片在光下闪着细碎的银亮;右侧的水族箱虽空,澄澈的蓝光却依旧漫溢,像盛着一汪凝固的月光。床前挨着三棵树的地方,一盏浅蓝色精美落地灯静静伫立,柔和的光线漫开来,为床沿镀上一层暖白的光晕。
场景右侧,一张浅木色梳妆台搭配着圆形镜子,镜面映着微弱的光,精致又复古;旁边的深棕色木凳质朴厚实,凳面被摩挲得光滑温润。一旁的三脚架落地灯,白色灯罩简约大方,柔和明亮的光线驱散了夜的微凉,照亮了梳妆台的一角。区域左侧的草地上,几株白色小花零星点缀,叶片翠绿得像三叶草的瓣,花瓣上沾着细碎的夜露,在光下闪着微光,为这里添了几分清新的生机。这处角落靠近平坦的沙滩,在柔和的光线下,温馨又带着烟火气,周围散落的小物件——一枚磨圆的贝壳、一个旧旧的玻璃球、一串木质小挂饰——在夜色里格外醒目,藏着不为人知的细碎趣味。
月光继续移动,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草地,最终停在不远处另一张孤零零的铁艺床上。床身静静卧在草地上,框架简约利落,却透着岁月的痕迹。床上铺着黑白格纹床品,格子大小错落,布料厚重,带着洗过的柔软。一个男孩正躺在露天的床上熟睡,他的呼吸均匀而有节奏,脸上印着传说中的双星印。
他蓬松卷曲的深灰色头发散在枕上,像一团柔软的云;双眼轻闭,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神态沉静中带着几分疏离,仿佛与这喧嚣的夜隔着一层无形的膜。他眼下缀着一枚反蓝色菱形胎记,小巧精致,像碎钻凝成的冰晶,又像一抹暗藏的星芒,在月光的轻抚下,泛着极淡的蓝光,为他清冷的面容烙下独特的标识——那是从另一个次元遗落的神秘符号,不经意间,便泄露了他藏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特质。
岛上的年迈白发老人曾经说:“很久以前,孤岛被浓雾笼罩,不见天日,岛上的人都活在绝望里。直到有一天,两颗星星从天上坠落,化作一对双胞胎,

他们的脸上带着蓝红色的共鸣‘双星印’,能听懂风的话,能安抚失控的影子,甚至能让枯萎的白小花重新开花。他们能看见别人所不能见的事物,人们称他们为‘星使’,相信他们是上天派来拯救孤岛的使者。”
但这个传说还有后半句,只是很少有人敢说:“星使带来光,也带来枷锁。他们是孤岛的钥匙,也是孤岛的囚徒。”
男孩耳戴一枚银色耳饰,在光下闪着细碎的亮;脖颈间,肉色与黑色交织的阴影顺着衣领蔓延,像是夜的碎片轻轻落在他的肩头。他身着浅蓝底色的服饰,衣摆上绣着几簇粉色花朵,针脚细腻,巧妙融合了和服的雅致元素,时尚中透着复古,清新的色彩搭配又不失个性,将他清冷独特的气质衬得愈发鲜明。他叫陆舒栖。床头摆着几只同格纹的抱枕,蓬松柔软;床尾一侧,一块米白色床毯叠得整整齐齐,边缘绣着淡淡的花纹,风格复古又随性,在翠绿草地的映衬下格外醒目。这张露天的铁艺床早已饱经风霜,黑色床腿的油漆斑驳脱落,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床腿歪歪扭扭,像是被岁月压弯了腰,稍微一动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脆弱得不堪一击。
岛上只有两张这样的床,好的那张,他毫不犹豫地让给了弟弟烬屿,自己则守着这张破旧的床,别无选择。回忆里,陆舒栖站在床旁,眉头紧紧锁着,眼底满是担忧。他实在放心不下让弟弟睡在这张随时可能散架的旧床上——更何况还是在露天里,夜里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凉。他任凭冷风灌进衣领,下意识的坐在了床上,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撕扯着他的衣角、他的思绪,心里一遍遍暗忖:
陆舒栖晚上本就冷,又睡在这么一张床上,怎么可能睡得踏实?(更何况我坐着硌屁股,他连风都没吹过,哪受得了这个?)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地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尖蹭过掌心时泛起一阵粗糙的凉意。随即,他低下头,微微嘟起嘴,对着空空的掌心一连哈了好几口气。白雾似的暖气在冷空气中转瞬即逝,只留下掌心那一点点短暂的温热,很快又被夜里的寒风卷走,就像他此刻试图抓住的安全感一样,缥缈得抓不住。
陆舒栖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绝不能让他冻着、”(我答应母亲了,一定会做一个称职的好哥哥)
陆舒栖手指摩挲着怀里那条灰扑扑的旧毛毯,布料硬邦邦的,上面还缀着几个磨出来的破洞,风一吹,边缘的线头就跟着晃。他盯着那些补丁摞补丁的窟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斟酌什么,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将毛毯往烬屿方向递了递,手臂却在半空顿了顿,指尖微微蜷缩——
陆舒栖“我在仓库里翻了好久……就找着这么一个,”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陆舒栖“你……你将就着先盖上,省得晚上冷。”
陆烬屿指尖刚触到那片灰蒙蒙的布料,身体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缩,随即又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能清晰地摸到布料上粗糙的纹路和破洞边缘硌人的线头,掌心却先一步感受到了那点可怜的暖意——这暖意顺着指尖往胳膊里钻,却让他后颈的寒毛莫名竖了起来。
陆烬屿“哥……”
他张了张嘴,眼下那枚正红色的菱形胎记如燃烧的火焰,一簇跃动的火苗般,为他添了几分热烈张力。浅蓝色的眼眸澄澈明亮、眼型圆润,与这火焰胎记相衬,更显灵动独特。

可视线却黏在陆舒栖空荡荡的怀里——风卷着砂砾打在哥哥单薄的和服上,布料贴在骨节分明的脊背上,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

陆烬屿喉结滚动两下,攥着毛毯的手指越收越紧,指节泛白,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垂下眼睫,将那团破布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像是要把所有温度都锁在里面。
他攥着毛毯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得发闷。“这可是岛上唯一能抵得住深夜寒风的厚毛毯啊,哥自己也冻得指尖发僵,却连犹豫都没多犹豫,就这么塞给了他。”粗糙的布料蹭着掌心,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却烫得他眼眶发涩——明明哥比谁都需要这温暖,却总把仅有的东西,都留给他。
深夜里,已经熟睡的陆舒栖,肚子均匀地上下起伏,眉头依旧微微蹙着,像是在睡梦中也在为弟弟牵挂。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呼呼吹过,深色的被子被吹得猎猎作响,边角悄悄滑落;身下的床板也跟着轻轻晃动,像一片在浪涛中颠簸的叶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被夜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