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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

情根初种

夜幕像一块厚重的墨色绸缎,带着沉郁的质感,缓缓覆盖住菏安市的天际线。最后一抹橘粉晚霞被浓黑吞噬,街边的路灯一个个地亮起,暖黄的光晕透过香樟与梧桐枝叶的缝隙,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交错的光影,像打碎的星河,随着晚风轻晃。

季悦澜背着空荡荡的双肩包,帆布鞋踩着路灯的光斑,一步一跳地往家走。书包带有些松垮,蹭着后背,带来轻微的摩擦感,却远不及原主记忆里那些尖锐的嘲讽来得刺骨。所谓的“家”,不过是季家在老城区租的一间小公寓,在小巷的尽头,墙面暗红色的木门边缘已经开裂,推开门时会发出“吱呀”的老旧声响。

一室一厅的格局,面积不足五十平米,客厅里摆着一套褪色的布艺沙发,扶手上磨出了白色的棉絮,茶几是掉漆的实木款,表面落着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仔细擦拭。卧室的窗户对着一条嘈杂的小巷,夜晚能清晰听到小贩收摊的吆喝和邻里的闲谈,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混杂着巷口早点铺飘来的油烟气息,廉价却真实。

原主的记忆像潮水般时不时涌上心头。季家是菏安市小有名气的修仙家族,族中子弟大多在十六岁前觉醒灵根,最差也是杂灵根,唯独原主,检测结果是“无灵根”——这在修仙家族里,无异于天生的耻辱。从检测出结果的那天起,原主的人生就坠入了深渊,父母的眼神从期待变成冷漠,饭桌上再也没有他的位置,族人的嘲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废物”“耻辱”“不该存在的人”,这些标签像诅咒般,缠了他十几年。最后,家族长辈干脆做主,把他打发到这间小公寓,美其名曰“独立生活”,实则是眼不见为净。

季悦澜打开房门,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人气,连空气都带着几分凝滞的冷意。他随手按亮墙壁上的开关,暖黄的灯光瞬间照亮狭小的客厅,也照亮了那些藏在角落的陈旧与破败。他倒也不在意,径直走向厨房——比起曾经在秘境里风餐露宿,这样的环境已经算得上安稳。

厨房的橱柜门有些松动,拉开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最底层放着几个孤零零的鸡蛋,还有一把蔫蔫的青菜,菜叶边缘已经发黄,显然是原主上周买的,没来得及吃。季悦澜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熟练地开火、倒油,油热后磕入鸡蛋,金黄的蛋液在锅里滋滋作响,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在修仙世界,他虽是天赋异禀的修仙者,却偏爱人间烟火气,修炼之余最喜欢琢磨吃食,十几年下来,厨艺倒是练得炉火纯青。不过十几分钟,一盘色泽鲜亮的番茄炒蛋和一碗清爽的青菜汤就端上了桌,没有修仙世界里滋养灵气的灵食,没有山珍海味的奢华,只是最简单的家常饭菜,热气氤氲中,却让季悦澜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吃出了几分久违的安心滋味。

吃完晚饭,他收拾好碗筷,用抹布仔细擦干净灶台,然后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旧手机。屏幕刚亮起,就弹出一个好友申请,头像是个可爱的小白狗,看起来是个中华田园犬,备注是“林鸢苑”,验证消息写得急切:“是我,通过一下!”

季悦澜挑眉,指尖轻点“通过”。刚通过好友,林鸢苑的消息就像连珠炮一样发了过来,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雀跃:“季哥!你到家没?我刚才用灵摆占卜了一下,今晚月色正好,灵气也比平时浓郁,特别适合出门密谋大事!要不要去城西的清和公园散步,咱们好好聊聊接下来的计划?”

林鸢苑是他修仙世界的同门师妹,也是原世界的好友,没想到竟然和他一起再次穿越到了这个现代修仙,abo世界观的世界,还进了同一所学校。季悦澜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回了个“好”,顺便问了具体的时间和碰面地点。

半小时后,清和公园里。

夜晚的公园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夹杂着荷塘里淡淡的荷叶气息,吹在身上格外凉爽,驱散了夏夜的燥热。路灯的光线柔和,像一层薄纱,笼罩着蜿蜒的石子路,路边的灌木丛里藏着不知名的小虫,发出细微的鸣叫声,偶尔有晚饭后散步的居民经过,牵着孩子的手,低声说着家常,氛围宁静又惬意。

季悦澜按照约定,沿着石子路往公园深处的凉亭走去,刚转过一道弯,就看到凉亭里已经有了一道身影。林鸢苑坐在石凳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紫水晶的灵摆,灵摆随着她的指尖轻轻晃动,折射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季悦澜,她立刻站起身,朝着他用力挥手,声音清脆:“小澜!这里!”

季悦澜加快脚步走过去,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石面,笑着问道:“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重要的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想办法搞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顺便找找回去的路啊!”林鸢苑立刻压低声音,身体往前凑了几分,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我今天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修仙体系和咱们原世界差别还挺大,他们不只是单纯修炼灵气,还特别注重科技和修仙的融合,简直刷新认知!”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APP给季悦澜看:“你看,这个就是学校要求下载的灵压检测APP,不仅能检测自身的灵气波动,还能定位周围的异常灵压,简直就是个移动的监控器。还有学校门口的灵气护罩,嵌了芯片的符箓,全都是科技和修仙结合的产物,太诡异了。”

季悦澜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凝重:“我也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我们熟悉的完全不同。咱们现在首要任务是稳住身份,绝对不能暴露穿越者的身份,也不能轻易暴露真实修为,先低调摸清情况,再想回去的办法。”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林鸢苑用力点头,又想起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声音更低了,“对了,夏星缘那边怎么办?他好像也是咱们原世界的人,而且好像对你敌意很深,之前在学校碰到,他看你的眼神都带着杀气,会不会故意暴露我们?”

“应该不会。”季悦澜沉吟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凳边缘,“他虽然恨我,但也是穿越者,暴露我们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引火烧身。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尽量避开他,别和他起冲突就是了。”

两人低声聊着,从这个世界的修仙体系,聊到学校里的异常,偶尔还会吐槽几句这个世界“不伦不类”的科技修仙设定,清脆的笑声顺着晚风飘出去,在宁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打破了公园的沉寂。

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香樟树下,两道身影正静静地站着,目光如同实质般,紧紧锁定着凉亭里的两人。

夏星缘靠在粗壮的香樟树干上,周身的寒气几乎要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他本来是饭后出来散心,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梳理一下这个世界的信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季悦澜和林鸢苑。

看着凉亭里季悦澜脸上真切的笑容,听着他和林鸢苑轻松默契的谈笑,夏星缘的心底莫名窜起一股强烈的烦躁,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得发慌。他明明应该恨季悦澜的,恨他占据了师尊全部的偏爱,恨他永远一副游刃有余、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恨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此刻,看着季悦澜和别人谈笑风生,眼底的笑意不掺任何伪装,他的心底却涌起一股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酸涩——那是一种被排斥在外的、隐秘的嫉妒。为什么他能笑得这么轻松?为什么他和林鸢苑能这么默契?为什么他面对自己时永远是一副漫不经心、甚至带着几分疏离的模样,面对别人却能露出这样真切的笑容?为什么?凭什么?

夏星缘攥紧了指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冰冷的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开来,让他勉强保持着清醒,可眼底的情绪却越来越复杂,翻涌着浓烈的恨意,交织着隐秘的嫉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在意。

而在不远处的柳树下,许袁宁静静地站着,白色的裙摆被晚风轻轻吹动,勾勒出纤细的身形。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凉亭里的林鸢苑身上,眼底满是温柔,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和酸涩。

她是跟着林鸢苑来的。自从她知道师姐林鸢苑也是穿越过来的后,她就忍不住被这个明媚开朗的师姐吸引,总想多靠近她一些,护着她一些。今晚看到林鸢苑独自出门,她放心不下,便悄悄跟了过来,本来只是想看看师姐有没有安全到达目的地,却没想到会看到师姐和季悦澜相谈甚欢的场景。

师姐的笑容那么灿烂,眉眼弯弯,是她这一周来从未见过的模样,那份轻松与默契,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许袁宁的心上,泛起丝丝缕缕的醋意。她知道季悦澜是师姐的同门师兄,是和师姐一起穿越过来的同伴,他们之间有着自己无法介入的过往和默契,可看到师姐对别人那么亲近,她还是忍不住在意,忍不住想要把师姐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夜色渐深,晚风渐渐变大,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朝着凉亭的方向飘去。夏星缘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抬起,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水系灵气,那灵气被他刻意压制到极致,如同柳絮般轻盈,顺着风的方向,无声无息地朝着季悦澜的方向推了一下。

那股灵气太过微弱,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甚至连修为稍弱的修仙者都难以感知,却足以让季悦澜坐着的石凳微微晃动了一下,幅度极小,若不仔细感受,很容易误以为是风吹动的。

季悦澜眉头瞬间微蹙,下意识地收紧指尖,稳住身体,目光锐利地扫向四周的黑暗:“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林鸢苑一脸茫然,左右看了看,疑惑地说,“没什么啊,就是风大了点吧,树叶都吹过来了。”

季悦澜皱着眉,没有说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那股波动虽然微弱,却带着明显的灵力气息,绝不是自然的风力所能造成的——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还动了手。

就在这时,柳树下的许袁宁也动了。她垂着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指尖快速捻动,一缕极淡的木灵根气息悄然散开,如同藤蔓般,顺着地面的阴影蔓延到凉亭下,轻轻缠绕住林鸢苑坐着的石凳腿,然后猛地一拉。

“啊!”林鸢苑只觉得身下的石凳突然向前滑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朝着旁边倒去,脸上瞬间露出惊慌的神色。

“小心!”季悦澜反应极快,几乎是在林鸢苑惊呼的同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沉稳地将她拉稳。

林鸢苑站稳身体,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脸上满是后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吓死我了!这石凳怎么突然滑了?是不是年久失修松动了?啥豆腐渣工程啊”

季悦澜的眼神变得愈发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刃,扫过四周浓密的树荫和沉沉的黑暗,眼底闪过强烈的警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暗处有两道视线牢牢锁定着他们,一冷一柔,却都带着不容忽视的敌意,刚才那两次异动,绝不是巧合,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故意动手脚。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季悦澜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地对林鸢苑说,“这里不安全,应该是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我们先走。”

林鸢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刚才的两次异动太过蹊跷,结合之前打听来的消息,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用力点点头,抓起放在石凳上的包,跟着季悦澜起身,朝着公园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匆匆,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不敢回头张望。

直到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公园门口,融入外面的夜色中,香樟树下的夏星缘才缓缓收回目光,周身的寒气愈发浓重,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冻结。他看着空荡荡的凉亭,石凳还保持着刚才的位置,心底的烦躁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烈——他只是想给季悦澜一个警告,让他收敛一点,没想到反而把人逼走了,这样的结果,让他更加地不悦。

而柳树下的许袁宁,看着林鸢苑离开的方向,眼底的低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隐秘的满足。虽然她用的手段不太光明,甚至带着几分幼稚的醋意,但至少,师姐和季悦澜分开了,没有再继续待在一起,没有再露出那样让她心慌的笑容。

她抬手,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玉佩,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占有欲的笑。

师姐,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不会让任何人分走你的注意力。

夜色更浓,浓稠的黑暗像化不开的墨,笼罩着整个清和公园。晚风依旧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小虫的鸣叫声渐渐恢复,公园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从未发生过。

可只有藏在暗处的两人知道,这场看似无意的小插曲,不过是暗流涌动的开始。

季悦澜和林鸢苑各自回到家中,一路上都保持着警惕,直到走进家门,锁好房门,才稍稍松了口气。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微信上简单叮嘱了对方注意安全,却都在心底中暗自警惕——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那些突如其来的敌意,都让他们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的处境,或许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而那份悄然滋生的、隐秘的醋意,如同两颗沉睡的种子,已经在夏星缘和许袁宁的心底悄然埋下,伴随着夜色的滋养,等待着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菏安市的夜晚,依旧宁静,可在这份宁静之下,无数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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