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是从手机里流淌出来的,一首舒缓的爵士调的英文老歌。
音符像融化的黄油,涂抹在傍晚微凉的空气里。
你们刚吃完晚饭,一起收拾好碗筷,他负责擦桌子,你正站在流理台前冲洗着最后一个盘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网文公司的年会还有跳舞这个活动。
而你非常不巧地被抽中了。
连着练了几天。
似乎已经成为肌肉记忆。
水声哗哗,伴随着旋律。
不知怎的,你的身体先于意识,随着那慵懒的鼓点,轻轻晃动起了肩膀,脚尖在地板上打着无声的拍子。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身后温柔地环住了你的腰。
你微微一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水龙头被关掉,厨房里只剩下那首老歌在继续吟唱。
“别停。”他的声音贴在你的耳后,低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呼吸拂过你颈侧的碎发,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
马嘉祺温热的手掌稳稳地贴在腰间,引导着你,将你的身体轻轻带离流理台,转向他。
你没有抗拒,将自己交付于他引领的节奏。
没有标准的舞步,没有华丽的旋转,只是在厨房这片算不上宽敞的地板上,他拥着你,随着音乐,极其缓慢地移动着脚步。
你的手还带着一点洗洁精的湿润和凉意,有些不知所措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穿着柔软的棉质家居服,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清晰地传递到你的掌心。
另一只手,轻轻握着你的手。
起初,你还有些僵硬,脚步甚至不小心踩到了他脚。
他闷哼一声,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你的额头。
“放松。”马嘉祺低声说,眼睛里映着窗外流泻进来的、越来越浓的夕阳光,“跟着我就好。”
他的目光像有魔力。
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眼,看着他被霞光染成暖金色的皮肤,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身体里的那根弦,真的就一点点松弛了下来。
你不再去想步伐,不再去在意姿势,只是闭上眼睛,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着音乐的节拍,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你的耳膜,也敲击着你的心脏。
你们的影子被拉长,投射在光洁的地板和白色的橱柜上,随着移动,时而交叠,时而分离,像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音乐在流淌,是那种适合在烛光下,端着红酒慢慢品味的调子。
歌词唱着什么,你已经听不真切,只觉得那旋律像温暖的潮水,将你们温柔地包裹。
他的引领非常细微,几乎全靠身体接触的默契。
一个轻微的重心转移,一个手臂力道的变化,你便能心领神会,随之调整步伐。
你感觉到他的下巴轻轻蹭着你的发顶,听到他喉间逸出了一声极轻极满足的叹息。
你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收紧,环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更深地埋入他的怀抱。
这一刻,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你们两个人,和这首不知名的老歌。
窗外的车流声,邻居的电视声,远处隐约的狗吠……
所有尘世的喧嚣都褪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你们拥有的,只有彼此相贴的体温,交融的呼吸,和这方被爱与音乐点亮的小小舞池。
夕阳最后的余晖,像打翻的蜂蜜,浓稠而慷慨地涂抹在世间万物上。
它穿过窗户,将你们相拥的身影镀上一层近乎神圣的金边。
光线在你们缓慢移动的身体上流转,勾勒出他肩膀的轮廓,你侧脸的线条,以及你们紧紧依偎的剪影。
音乐渐渐走向尾声,旋律变得愈发缠绵悠长。
他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最终停下。
你们依然相拥着,在原地轻轻摇晃,仿佛不愿这短暂的共舞就此结束。
他低下头,寻找你的嘴唇。
你没有躲闪,仰起脸,迎接了这个轻柔而绵长的吻。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厨房陷入了真正的寂静。
只有你们尚未平复的呼吸声,在彼此耳畔回响。
他稍稍退开,额头依旧抵着你的,鼻尖蹭着你的鼻尖,眼底是未褪的深情和一点点得意的狡黠。
“跳得不错,沈老师。”他声音沙哑,带着笑意。
你脸一热,嗔怪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却没有用力。“是你带得好,马先生。”
他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再次将你紧紧拥入怀中。
窗外,夜幕开始降临,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恋恋不舍的橘粉色。
厨房里没有开灯,昏暗而温暖。
你们就那样静静地相拥着,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