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光踏着未散的晨雾返回神庭,月白长袍拂过白玉长阶,带起细碎的光尘。苍牙紧随其后,银灰色的狼毛上还沾着冥市的夜露,步伐沉稳如铁,竖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喉间偶尔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为主人戒备潜在的风险。
神庭的殿门早已敞开,三位长老身着玄色神袍,袖口绣着鎏金神纹,立于殿中,神色凝重得如同压在神庭上空的云层。不等凌光站稳,大长老便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如钟:“凌光上神,彻夜未归,竟是与深渊恶魔厮混?”
苍牙猛地往前一步,挡在凌光身前,银灰色的眼眸泛起冷光,獠牙微露,对着长老们发出威慑性的低吼。它虽不通人言,却能清晰感知到长老们语气中的敌意,护主的本能让它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凌光轻轻抬手,抚上苍牙的头顶,指尖的灵光温柔地安抚着它紧绷的神经。苍牙喉咙里的低吼渐渐平息,却依旧死死盯着三位长老,尾巴绷得笔直。“长老此言差矣,”凌光抬眸,神色平静却坚定,“夜渊并非你们口中的恶徒,我与他相处,所见皆是藏在黑暗中的温柔与牵挂。”
二长老眉头紧锁,目光落在苍牙身上,带着几分不悦:“上神莫要被邪祟蒙蔽!那异瞳恶魔杀戮无数,连你的灵兽都对他心存忌惮,你怎可还为他辩解?”
苍牙似是听懂了“忌惮”二字,猛地抬头,对着二长老发出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嚎叫,银灰色的毛发根根竖起,像是在反驳。它清楚记得,在黑石塔顶,是那个周身裹着黑雾的男人,悄悄用气息隔绝了刺骨的寒风,护着主人不受侵扰;是那个被世人称作恶魔的夜渊,在它警惕地盯着他时,并未露出丝毫恶意,反而默许了它的戒备。
“苍牙并非忌惮,”凌光轻轻按住苍牙的脊背,让它平静下来,“它只是在护我。而夜渊,也一直在护我。”她顿了顿,额间的神印轻轻发烫,“各位长老不知,夜渊幼时曾蒙我一丝善念相助,这份恩情,他记了千年。他虽入了深渊,成了世人眼中的恶魔,却从未泯灭心底的执念与温柔。那些被他覆灭的村落,皆是当年苛待他、甚至欲将他献祭的地方,他所做一切,不过是自保,更是为了不让我再受苍生的委屈。”
三长老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上神心怀慈悲,我等理解。但那恶魔终究是深渊产物,与神庭水火不容。你与他牵扯过深,恐会动摇神庭根基,甚至引来天地法则的惩戒。”
苍牙蹭了蹭凌光的手心,像是在安慰她。它跟着凌光多年,见证了她为苍生耗尽神力的疲惫,见证了她被世人质疑的委屈,也见证了夜渊暗中对主人的守护。它不懂神明与恶魔的界限,只知道谁对主人好,谁对主人有威胁。
“我明白各位长老的顾虑,”凌光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但我坚信,人心并非非黑即白,神明与恶魔的界限,也并非不可逾越。我既选择救赎苍生,便也愿给夜渊一个机会,一个重回光明的机会。”她转头看向殿外,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远处的云海,“从今往后,我的救赎之路,不仅为苍生,也为他。若因此引来惩戒,我一人承担。”
苍牙对着凌光轻轻呜咽一声,脑袋靠在她的腿边,像是在表示支持。无论主人做什么决定,它都会一直陪着她,护着她,哪怕面对的是整个神庭的反对。
三位长老相视一眼,皆是无奈摇头。大长老最终开口:“上神心意已决,我等不便强求。但还请上神三思而后行,莫要因一时执念,毁了千年修行,辜负了神明之责。”
凌光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带着苍牙转身走向内殿。苍牙的步伐依旧沉稳,银灰色的身影与凌光的月白长袍相映,在神灯的光晕下,拉出两道坚定而孤绝的背影。她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但只要身边有苍牙相伴,有夜渊牵挂,她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