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甬道内,黑暗仿佛凝固的墨汁,唯有张启山手中那盏矿灯散发着微弱光芒。
光线摇曳,映照出众人惊魂未定、疲惫不堪的脸。
空气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汗水滴落在岩石上的细微声响。
“都……都还活着吧?”齐铁嘴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没人搭理他。活着,但代价不小。几乎人人带伤,弹药耗尽,体力透支。
司藤靠坐在冰凉的岩壁上,闭目凝神。体内力量依旧空乏,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陨铜能量虽未完全炼化,却如同甘泉浸润了干涸的土地,带来了久违的生机。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周围植物的感知范围,扩大了些许。
张启山沉默地检查着队员的伤势,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布条。
动作熟练地为一个手臂被尸蹩划伤的亲兵进行包扎。
“佛爷,我自己来就行……”那亲兵有些惶恐。
“别动。”张启山声音低沉,不容置疑。他包扎的动作很稳,带着一种力量。
处理完伤员,他走到司藤身边,将水壶再次递过去。
“再喝一点。”这次不是询问,而是带着些许强硬的关心。
司藤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接过水壶,又抿了一小口。
清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慰藉。她将水壶递还。
“你怎么样?”张启山接过水壶,没有喝,目光落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
“死不了。”司藤习惯性地回了一句,但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全然疏离。
她顿了顿,补充道:“力量恢复了一些。”
张启山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她不说,他便不问。这是一种默契。
他在她身旁坐下,距离不远不近,既能照应,又不过分侵扰她的空间。
“我们这是在哪?能出去吗?”齐铁嘴缓过劲来,又开始忧心忡忡。
张启山举起矿灯,仔细打量着这条狭窄的天然甬道。
岩壁湿滑,布满青苔,空气流通,说明并非死路。
“甬道有风,方向大致向上。跟着风走,应该能找到出口。”他判断道。
他的冷静和分析,像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休息够了吗?”张启山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有力。
“够了就出发。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虽然疲惫,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们。
队伍再次启程,沿着狭窄的甬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
张启山依旧走在最前,司藤紧随其后,她的感知在黑暗中延伸。
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这条甬道比想象中更长,更加曲折,仿佛没有尽头。
黑暗和寂静吞噬着人的耐心和勇气。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带路的张启山忽然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停止。
“有情况?”副官立刻紧张起来,端起空枪做出戒备姿态。
张启山蹲下身,矿灯光柱聚焦在脚下的地面上。
那里,散落着几片枯萎的、颜色发黑的植物叶片。
与他们在矿洞外看到的那几片,几乎一模一样。
“又是这东西……”齐铁嘴凑过来看了一眼,心有余悸。
司藤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那枯萎的叶片。
一股熟悉的、被强行掠夺生机后的死寂感传来。
但这一次,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
这叶片上残留的疯狂意念,比外面那些要淡薄许多。
仿佛距离源头越远,影响就越弱。
“我们离那东西的直接影响范围,可能越来越远了。”她轻声说出自己的发现。
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他们正在远离核心危险区。
张启山眼神微亮。“继续前进。注意脚下和周围。”
希望就在前方,队伍的精神为之一振。
又前行了一段,甬道开始出现向上的坡度,并且逐渐变得宽阔。
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微的光线,从头顶岩壁的缝隙中透下来!
“光!有光!”一个亲兵激动地喊了出来,声音带着哽咽。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那微弱的天光,此刻如同神迹。
“快到了!”张启山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他加快脚步,带着队伍向着光线的方向前进。
司藤跟在他身后,看着前方那个在微光中显得愈发挺拔的背影。
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然而,就在即将抵达出口的时候,司藤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突然伸手,拉住了前方张启山的衣角。
张启山立刻停下,警觉地回头看她。“怎么了?”
司藤没有回答,她的目光锐利地扫向侧前方一片阴影笼罩的角落。
那里,堆积着一些乱石。而在乱石缝隙中,她看到了一抹突兀的颜色。
不是岩石的灰黑,也不是苔藓的幽绿。
而是一角……残破的、带着暗红纹路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