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泣

御书房的烛火将温念的影子投在金砖上，细长而单薄，像随时会被风卷走。她跪在冰凉的玉阶下，额头触着地面，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陛下，求您收回成命，饶过涅姆赫将军吧。”

法老翻过竹简的手顿住，墨笔在绢帛上晕开一小团墨迹。他抬眼，金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你为他求情？”

“是。”温念咬紧下唇，血腥味在舌尖散开，“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北境苦寒，三年……怕是会折损了他。再说，那日之事，错在臣妾，与将军无关，要罚便罚臣妾吧。”

“罚你？”法老放下笔，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你以为朕不敢？温念，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觉得朕给你的恩宠太多，让你敢替别的男人说话？”

温念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法老的手背上，滚烫的。“臣妾不敢忘身份，只是将军是国之利刃，不该因臣妾这一介妇人受此重罚。北境需他镇守，可他的心若寒了，将来谁还肯为陛下卖命？”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法老盯着她泛红的眼眶，那里面没有谄媚，没有畏惧，只有一片孤注一掷的恳切。他忽然想起前几日，涅姆赫在殿外淋雨跪求，只为求他别迁怒温念，那时他只当是武将的愚忠，此刻才懂，原是双向的牵挂。

“你可知，替他说话的后果？”法老松开手，语气听不出喜怒。

温念重重叩首，额头磕在玉阶上，发出闷响：“臣妾愿禁足思过，直到将军归来之日。”

烛火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法老转身回到御座，重新拿起墨笔，在绢帛上写下“改戍边一年”四个大字，声音冷硬如铁：“一年后，若他还念着不该念的人，朕便让你们一起去北境，看够那里的雪。”

温念伏在地上，泪水浸湿了阶前的金砖，嘴角却悄悄勾起一丝微弱的笑意。殿外的风似乎都柔和了些，卷着远处的更鼓声，敲得人心头发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