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出来的那天,班里的气氛格外紧张。许星落依旧是年级第一,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江熠的数学竟然考了满分,总分也冲进了年级前二十。
班主任在讲台上表扬了他们,尤其是江熠,说他是“潜力股”。班里的同学都对江熠刮目相看,之前欺负他的那几个男生,更是不敢再轻易招惹他。
下课铃一响,就有同学围过来,想向江熠请教数学题。江熠却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摇了摇头,把课桌里的书一收,就想往外走。
“江熠,等一下。”许星落叫住他,手里拿着一张数学试卷,“这道题我有点不太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周围的同学都愣住了,许星落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好,怎么会有不懂的题?
江熠也愣了一下,看向许星落手里的试卷。那是一道附加题,难度很大,他确实花了不少时间才解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许星落立刻拉着他走到教室角落的空位上,拿出笔和草稿纸:“就是这里,我总觉得我的思路不对。”
江熠坐了下来,接过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他的字迹工整而有力,思路清晰,一步步地把解题过程写了出来。许星落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画面温馨而和谐。周围的同学看到这一幕,也不再上前打扰,默默地散开了。
讲完题,江熠把笔递给许星落,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懂了吗?”
“懂了,谢谢你。”许星落笑着说,“你讲得比老师还清楚。”
江熠的耳尖微微泛红,连忙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不用谢。”
“对了,”许星落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江熠,“这是我整理的文科笔记,里面有很多知识点和答题技巧,你可以看看,对你应该有帮助。”
江熠看着那个笔记本,封面是干净的白色,上面画着一颗小小的星星,是许星落的笔迹。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客气,我们是同学嘛。”许星落笑得眼睛弯弯的,像盛满了星光,“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文科题目,也可以问我。”
江熠点了点头,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像是珍藏着什么宝贝。
从那天起,江熠和许星落之间的氛围渐渐变了。江熠虽然依旧沉默,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许星落有不懂的数学题,会去找他请教;江熠遇到文科难题,也会犹豫着开口问许星落。
他们常常在课间的时候,坐在教室角落的空位上讨论问题,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岁月静好。
班里的同学也渐渐接受了江熠,虽然他还是话很少,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很聪明、很善良的人。
可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周五下午,许星落放学回家,路过青藤巷口时,看到几个陌生的男人正围着江熠。江熠的脸色很难看,紧紧地攥着拳头,像是在和他们争论着什么。
许星落心里一紧,连忙跑了过去:“江熠,怎么了?”
江熠看到许星落,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冷漠:“没什么,你赶紧走。”
“没什么?”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冷笑一声,看向许星落,“小姑娘,这是我们家家事,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家事?”许星落皱紧了眉头,“他是我同学,你们要是欺负他,我就报警。”
“报警?”男人嗤笑一声,“我们只是来看看他,顺便问问他,他那个跑掉的妈,有没有联系他。”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了江熠的心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都在发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不许你们提她!”江熠嘶吼着,冲上去就要和那个男人动手。
“江熠,别冲动!”许星落连忙拉住他,她能感觉到江熠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心里一阵心疼。
“小姑娘,你看看他这脾气,跟他那个妈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男人不屑地说,“我们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拿到他妈的联系方式。”
“我不知道!”江熠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你们也别再来找我!”
说完,他拉着许星落,转身就往巷子里跑。
两人一直跑到许星落家的阁楼门口,江熠才停下脚步。他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是许星落第一次看到江熠哭。他不再是那个冷漠、坚强的少年,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又脆弱。
许星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江熠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哽咽着说:“他们是我妈的亲戚,我妈……她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走了,跟着别人跑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我爸因为这件事,整天酗酒,后来……后来就出事了。”
许星落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明白,江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家庭的变故,母亲的抛弃,父亲的离世,这些沉重的打击,都压在了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我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可是奶奶身体不好,上个月也走了。”江熠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来找我,根本不是想关心我,就是想从我这里拿到我妈的联系方式,向她要钱。”
许星落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轻轻拍了拍江熠的肩膀,声音温柔而坚定:“江熠,别难过。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班的同学,还有老师。”
江熠抬起头,看着许星落。她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和鼓励,像一束微光,照亮了他漆黑的世界。
“我知道你很难,”许星落继续说,“但是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那么聪明,那么努力,以后一定能考上好的高中,好的大学,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江熠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不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感动。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不是一个人。
“谢谢你,许星落。”江熠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温暖。
“不用谢。”许星落笑了笑,“以后如果他们再来找你,你就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江熠点了点头,心里那层厚厚的冰层,在这一刻彻底融化了。他知道,许星落就像一束光,照进了他充满阴霾的生活,给了他继续前行的勇气。
那天,江熠在许星落家的阁楼门口待了很久。许星落给了他一杯温水,听他讲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夕阳西下,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通往希望的路。
离开的时候,江熠看着许星落,认真地说:“许星落,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许星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好啊,那我就等你来保护我。”
江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那是许星落第一次看到他笑。像冰雪初融,像花苞绽放,温暖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