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生活,与白述想象中的“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模板,似乎有些微妙的出入。她原以为,那本厚厚的《新婚指南》和实践材料消耗殆尽后,某位建筑设计师兼百亿家产继承人的精力总会消停些,至少该从“永动机”模式切换到“节能”模式。
然而,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
书房里,白述正对着数位屏全神贯注,画稿进行到最关键的上色阶段。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从身后悄然探入她宽松的家居服下摆,温热的掌心贴在她腰间的软肉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滚,”她头也不回,声音因专注而显得有些冷硬,“这次是周刊封面稿,很重要, deadline 要到了。”
身后的人低笑,气息拂过她耳后,带着刚沐浴完的清新水汽和一丝无赖:“稿件重要,还是我重要?”
白述想都没想,斩钉截铁:“稿件。”
于是,当晚,白述为自己白天的“直言不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床头柜上那个原本装满方形包装盒的抽屉被彻底清空,第六个空盒被精准投进角落的垃圾桶时,白述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浪涛拍上岸、濒临窒息的鱼。汗湿的鬓发黏在颊边,她瘫软在凌乱的被褥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欠奉。
陈书屿支着头侧卧在她身边,指尖缠绕着她一缕微湿的发丝,嗓音是饱食餍足后的沙哑低沉,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现在,谁重要?陈太太。”
白述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你……重……重要……”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取悦了身上的男人,换来一个落在汗湿额角的轻柔亲吻。
星期二,是工作室的例会日。原本以为只是常规讨论,没想到主编临时接了个急单,甲方要求极高,还是一系列超长剧情插图,整个小组被迫集体加班。
深夜十一点,画室里灯火通明,只有数位笔划过板子的细微声响和偶尔响起的讨论声。
“喂喂,你们快看楼下!”一个靠近窗户的同事突然压低声音惊呼,“有个超级帅哥!靠在那辆看起来就贵得吓死人的跑车旁边等人!”
一群被稿件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画手瞬间焕发生机,纷纷挤到窗边。
白述心中警铃大作,也跟着凑过去一看——楼下路灯旁,倚着西尔贝车身的那个穿着黑色大衣、身形挺拔、气质冷峻引人注目的男人,不是她家那位陈先生又是谁?
她赶紧缩回头,摸出手机飞快打字:“今天得加班,草稿才画完呢,你自己先回去睡。”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震了一下。
陈书屿:“万一太太被拐卖了呢?”
白述看着这行字,想象着他此刻可能带着的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气得直接拉黑了他。
一直奋战到凌晨两点,插图线稿总算全部通过。白述拖着仿佛被掏空的身体,跟同事道别后,昏昏沉沉地走出大厦。
夜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还没等她看清路,手腕就被人攥住,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带向熟悉的怀抱,然后塞进了副驾驶。
“你……”她困得眼皮打架,连抗议都组织不起来。
陈书屿倾身过来帮她系好安全带,指尖蹭过她的下巴,声音听不出情绪:“回家再算账。”
车子一路疾驰回到私家停车场。白述几乎是凭着本能摸进家门,甩掉鞋子,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瞬间陷入黑甜乡。
然而,睡眠并没能持续多久。清晨,她在某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触碰中醒来,浑身上下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某个部位传来的清晰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她费力地睁开眼,对上陈书屿那双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眸子,他正慢条斯理地……“作妖”。
“陈……书……屿……”她连名带姓地喊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控诉和无力感,“你是……永动机吗……”
他俯身,吻去她眼角因生理性不适而溢出的泪花,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和一丝恶劣:“太太昨天拉黑我,总得付出点代价。”
白述彻底绝望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块被反复榨取的海绵,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不行!必须立家规!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混沌的大脑。
下午,当白述终于能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并且感觉自己重新拥有了对身体的部分掌控权后,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假装是盾牌),一脸郑重地走到正在客厅审阅图纸的陈书屿面前。
“陈书屿先生,”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而有威慑力,“鉴于近期某些活动频率严重超标,已对陈太太的身心健康及工作效率造成严重影响,现正式颁布《陈家行为规范修正案(第一版)》,即日起生效!”
陈书屿从厚厚的建筑图纸中抬起头,银白碎发下的眉梢微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白述打开电脑上她精心(?)罗列的条款,朗声宣读:
“第一条:关于特定生活用品(特指某方形盒子)的周消耗量,上限为两盒。
第二条:上述活动,仅限于周末进行。
第三条:所有活动,必须在陈太太本人完全知情且清醒的状态下发起。
第四条:若陈太太因工作、身体或心情等原因表示拒绝,另一方需无条件遵从,想都别想!”
念完后,她合上电脑,挺直腰板(尽管腰部还在隐隐作酸),努力营造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以上,听明白了吗?”
陈书屿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在她强装镇定却微微泛红的脸上流转了一圈,然后缓缓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堪称商业谈判式的微笑。
“明白了,太太。”他从善如流地点头,语气温和得不可思议。
白述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反而有点七上八下。她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抱着电脑,一步三回头地挪回了书房,继续她未完的封面稿。
然而,到了晚上。
当白述刚保存好画稿文件,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漱时,书房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陈书屿端着杯温牛奶走进来,放在她桌上,然后非常自然地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看着屏幕上已经完成的精美封面。
“画完了?”他问,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嗯。”白述放松地靠进他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然后,她感觉到颈间落下细密的吻,抱着她的手臂也开始缓缓收紧。
白述身体一僵,猛地想起下午才颁布的《家规》,试图挣扎:“等等!家规!今天才星期二!而且我……”
“家规?”陈书屿低笑,手臂稍稍用力,便轻易地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转身走向卧室,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无辜,“太太,家规里只说‘周消耗量上限为两盒’,并没说不能预支周末的份额,对吧?”
白述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解读?!
“至于完全知情且清醒……”他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压下,指尖灵活地解开她家居服的扣子,吻随之落下,声音模糊在彼此的唇齿间,“我现在不是在让你知情了吗?”
“心情不好?”他稍稍抬头,在黑暗中准确捕捉到她的视线,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我看太太完成画稿后,心情很好。”
白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好吧。她绝望地想。下午那些家规,好像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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