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枫音附中，阳光像被过滤的蜜，缓慢地淌在图书馆的彩绘玻璃上。左栖寒抱着一摞校刊样刊，穿过长廊时，风把白色衬衫吹得贴在锁骨上，像一张未题字的宣纸。
学妹“左学长，听说这一期你要采访高三（A）班的杨星野？”
学妹跟在他身后，小声确认。
左奇函“嗯。”
左栖寒的声音低而凉，像泉水撞在石上，
左奇函“篮球队长，期中特刊的封面人物。”
学妹“可是……他今天有训练，不一定肯配合。”
左栖寒脚步未停，目光掠过窗外操场——篮球场上，一个穿红色球衣的男生正起跳投篮，手臂线条拉成一张弓，阳光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球落网心，“唰”的一声，像某种信号。
左奇函“他会配合的。”
十分钟后，杨星野撩起衣摆擦汗，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腹，周围响起女生此起彼伏的惊呼。左栖寒站在铁丝网外，递出采访本，封面写着“枫音校刊·第47期”。
左奇函“采访时间，二十分钟。”
杨星野接过采访本，指尖在“寒”字上摩挲了一秒，笑得牙尖嘴利：
杨博文“左栖寒？年级第一的大才子？给我做专访，得加时长。”
左栖寒抬眼，眸色极黑：
左奇函“你想多久？”
杨博文“四十分钟，外加一个条件。”
左奇函“说。”
杨博文“采访完，你陪我去吃食堂新出的草莓冰。”
旁边的队员哄笑：
队员“队长，你撩人也不分场合！”
左栖寒却淡淡点头：
左奇函“可以，但采访内容我拥有最终删减权。”
杨星野挑眉，心脏在胸腔里重重撞了一下——他听说过左栖寒，清冷寡言，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却肯为他破例。这个认知让他兴奋得指尖发麻。
采访安排在图书馆顶层。夕阳把旧木地板照成琥珀色，左栖寒的钢笔是黑色金属，笔帽上刻着一行小字：De Rerum Natura。
杨星野盯着那行拉丁文，忽然问：
杨博文“事物的本质，你看透了多少？”
左栖寒没答，只把问题抛回去：
左奇函“你呢？篮球队长，最想战胜的对手是谁？”
杨博文“我自己。”
杨星野咧嘴，虎牙尖锐，
杨博文“以及……你。”
左栖寒笔尖一顿，纸上洇出一粒墨点。他垂眸，睫毛在鼻梁侧投下细影，像两片不肯落地的枯叶。
杨星野忽然伸手，用指腹抹掉那点墨，肌肤相触，电流顺着指尖窜上左栖寒的后颈。
杨博文“抱歉，弄脏了。”
杨星野笑得毫无歉意。
采访超时二十分钟。
左栖寒合上本子，起身：
左奇函“草莓冰，走。”
食堂人声鼎沸，草莓冰只剩最后一碗。
窗口阿姨笑呵呵：
阿姨“两位同学感情真好。”
左栖寒刚要否认，杨星野已把唯一的一碗推到他面前：
杨博文“你先。”
左栖寒蹙眉：
左奇函“我不吃甜。”
杨博文“那就尝一口。”
杨星野把勺子递到他唇边，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左栖寒鬼使神差地含住，冰渣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苦。
杨博文“甜吗？”
左奇函“……腻。”
杨星野就着他用过的勺子，把剩下的吃得干干净净，舌尖卷过金属勺背，目光却黏在左栖寒脸上。
那一刻，左栖寒听见自己理智的弦，“啪”地断了一根。
回宿舍的路上，杨星野忽然喊他：
杨博文“左栖寒！”
左栖寒回头，夜风吹起他衬衫下摆，像一面白旗。
杨星野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把一张折成三角的纸条塞进他口袋：
杨博文“回宿舍再看。”
宿舍灯光惨白，左栖寒展开纸条，上面是一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
杨博文“采访可以结案，但喜欢你，刚刚立案。——杨星野”
左栖寒捏着纸条，指节发白。良久，他拉开抽屉，把纸条放进一个铁盒，盒里躺着一枚褪色的玻璃珠——那是童年时，张知瑞送给他的“护身符”。
手机屏幕亮起，是杨星野的微信：
杨博文【草莓冰的甜度，我下次会调淡，别躲我。】
左栖寒没回，却把备注改成“草莓100%”。
窗外，月亮像被咬了一口的糖，甜得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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