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世

阴暗的客栈内，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气息。苏暮雨的意识从混沌中一点点剥离出来，仿佛破茧的蝶挣扎着迎接新生，但这种新生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试图动了动手臂，却被一阵酸软无力感压垮，连抬指的动作都显得格外艰难。

“咳咳——”几声低沉的咳嗽从喉间滚出，他摸索着身边粗陶制成的水壶，仰头灌下一口凉水，那冷冽的触感才让他真正回过神来。这具身体比上一世临死前还要虚弱，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

这一世，他是小镇上的隐士郎中，医术精湛，但性情孤僻，几乎不与人往来。而苏昌河……仍是那个江湖侠客，正义凛然，受万人敬仰。命运的轨迹似乎早已刻写清楚：无论在哪一世，苏昌河终究会成为他的终结者。

苏暮雨默默接受了这一点，只是选择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安静度日。可即便如此，他的健康状况却每况愈下，稍有劳累便止不住地咳嗽，脸色苍白如霜雪。

然而，他知道逃避毫无意义，因为苏昌河总会找上门来。

果然，在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日子里，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平静。苏暮雨正在院中晾晒草药，双手因长期泡药而略显粗糙。他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立于门前，阳光勾勒出对方清俊的轮廓。

“苏郎中，久仰大名。”苏昌河拱手行礼，声音温润却隐约透着几分戒备，“我此次前来，是想请您帮忙解一种毒药。”

苏暮雨定睛看向他，发现这位苏昌河比起上一世更添了几分锋芒，眉宇间流露出的英气与沉稳令人难以忽视。“什么毒药？”他的嗓音沙哑，像是砂砾摩擦般低沉。

苏昌河递过来一只密封的小瓷瓶，神情严肃：“就是这种毒药，已经害死了许多人。我怀疑它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苏暮雨接过瓷瓶，轻轻打开盖子，凑近鼻端一闻，一股熟悉的腥甜味钻入鼻腔，令他心头微微一颤——这是与上一世在暗河见过的一种毒药极其相似的配方，难道幕后黑手依旧是同一拨人？

“这种毒药我可以解，”苏暮雨缓缓开口，“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昌河目光微凝，显然对这个要求颇感意外。

“我要和你一起追查这个阴谋。”苏暮雨的语气坚定，眼神直视对方，“我想知道，是谁炼制这种毒药残害无辜生命。”

短暂的沉默后，苏昌河点头答应：“好。只要你能解毒，我答应你。”

此后，他们踏上了一段共患难的旅程。攀山涉水，探查线索，每一次危急关头，苏暮雨总是拖累整支队伍的步伐。可苏昌河从未表现出半点嫌弃，反而多次将他护在身后，为他挡下致命攻击，甚至还亲自采摘珍稀药材为其调理病体。

这些关怀如春风一般融化了苏暮雨的心，却也让他心生复杂情感。他明白，苏昌河的善意不过是出于江湖道义，而非其他。尽管如此，那份温暖仍让他无法自拔。

直到某一天，一场激烈的厮杀中，为了保护苏昌河，苏暮雨不慎被敌人的毒针射中。毒性迅速蔓延全身，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只记得自己被抱进一间简陋的屋子里，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呼唤。

“苏郎中，你撑住！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救你！”苏昌河的声音沙哑哽咽，握着他的手微微颤抖。

苏暮雨勉力睁开双眼，看着那张焦急的脸庞，唇角扯出一丝苦笑：“不用了……昌河……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就在此时，一封密信送到了苏昌河手中。内容直指苏暮雨为幕后真凶，所有灭门惨案皆由他策划。起初，苏昌河嗤之以鼻，但当他亲眼目睹苏暮雨房间内的“证据”时，疑虑如同种子般在他的心中扎根发芽。

握着密信的苏昌河冲进屋子，质问道：“苏郎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惨案，真的是你做的吗？”

苏暮雨望着他眼中的失望与愤怒，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为什么？”苏昌河怒不可遏，声音陡然提高，“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救死扶伤的好人，可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面对对方眼中的杀意，苏暮雨没有丝毫怨恨，只有无尽的悲哀。他知道，这是反派精心布下的局，而自己不过是棋盘上的弃子罢了。

“动手吧，”他轻声道

剑刃破空而至，冰冷的气息瞬间贯穿胸膛，鲜血飞溅到被褥上，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

苏暮雨的视线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他望向苏昌河眼眶中闪烁的泪光，嘴角浮现出最后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