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裹挟着栀子花香，从考场半开的窗户钻进来，拂过进楚瑶汗湿的额发。她攥着笔的手指微微发紧，目光落在答题卡最后一道数学大题上，大脑却像被塞进了一团揉乱的草稿纸，连公式都变得模糊不清。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监考老师轻缓的脚步声。
楚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重新审题，余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斜前方的身影。那是个男生，坐得笔直，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睫毛纤长，正低头专注地演算着，握着笔的手稳定有力，在草稿纸上快速写下一串清晰的步骤。不知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忽然抬了下头，视线恰好与楚瑶撞个正着。楚瑶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目光，脸颊瞬间升温，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她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看题，耳朵却灵敏地捕捉到他翻动试卷的轻微声响，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
考试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一阵风卷起桌上的草稿纸，楚瑶下意识地伸手去按，却还是慢了一步，纸张轻飘飘地落在了前方男生的脚边。她窘迫地抿了抿唇，正犹豫着要不要举手示意，男生已经弯腰捡起了草稿纸，转身时特意压低了声音，用口型说了句：“你的。”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背，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像夏日里的一缕清风，瞬间驱散了几分焦躁。楚瑶接过草稿纸，飞快地说了声“谢谢”，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蝉鸣淹没。男生冲她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转身坐回原位，那抹浅浅的笑意却像一颗小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剩下的考试时间里，楚瑶偶尔还是会忍不住用余光瞥向那个身影，他专注的模样像一幅安静的画，让她原本紧绷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当最后一声铃响响起，监考老师宣布考试结束时，楚瑶看着答题卡上终于写完整的答题步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收拾好文具，起身时恰好看到男生也在整理东西，他的书包上挂着一个的耐克挂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两人目光再次相遇，这次楚瑶没有躲闪，反而鼓起勇气冲他笑了笑。男生愣了一下，随即也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像三月的阳光，明亮而温暖。
走出考场，夏风依旧带着栀子花香，楚瑶回头望了一眼教学楼，心里忽然多了一份莫名的期待。她不知道那个有着干净笑容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级，但她记得，这个蝉鸣阵阵的夏日午后，120分钟的考场时光里，他们的青春，悄然相识。
接下来的几天，楚瑶像丢了魂。课间扒着走廊栏杆，眼神在隔壁几个班级的门口打转，试图再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屡屡落空。
“瑶瑶，你最近总往那边瞅啥呢？”同桌林晓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难不成是看上哪个帅哥了？”
楚瑶脸一红，被戳中心事似的推了她一把，最终还是咬着唇坦白：“就是上次半期考试，坐在我斜前方的男生，我想知道他叫什么，哪个班的。”
林晓眼睛一亮，立刻拉着她分析：“考试座位是按年级排名排的，他坐你前面，排名肯定比你靠前。咱们年级理科尖子班就那两个，要不就是文科重点班，范围缩小啦！”
两人课余时间拉着同学打听，描述着男生的外貌和答题时的细节，折腾了两天，终于从隔壁班女生口中得到线索：“你说的是不是宋之裴啊？高二（1）班的，理科大佬，长得特帅那个！”
楚瑶默念着“宋之裴”三个字，心跳又开始加速，像有小鹿在胸腔里撞来撞去。
“宋之裴？”林晓突然一拍手，“我记得咱们班苏晴好像跟他认识！上次运动会，我看见他们一起给班级加油来着。”
楚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拉着林晓直奔苏晴的座位。苏晴正在做题，听了楚瑶的来意，笑着点头：“对啊，我跟宋之裴是初中同学，关系还不错。怎么，你看上他啦？”
楚瑶的脸瞬间红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还是林晓帮她打圆场：“瑶瑶觉得他挺靠谱的，想跟他认识一下，又不好意思直接去。”
苏晴挑眉，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爽快地答应：“行，包在我身上！放学我去他们班找他，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试试。”
那天下午的课，楚瑶听得心不在焉，课本上的字都变成了宋之裴的名字。阳光透过窗户，在书页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她此刻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她攥着笔，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愿意啊，千万别错过他。
放学铃声刚响，楚瑶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假装收拾书包，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教室门口，苏晴一走出座位，她就忍不住跟了上去。
“别紧张，我就是帮你问句话。”苏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径直走向隔壁的（1）班。楚瑶缩在走廊拐角的柱子后，手指攥得发白，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看见苏晴拍了拍宋之裴的肩膀，两人说了几句什么，宋之裴转过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走廊。楚瑶吓得立刻缩回脑袋，心脏“咚咚”地跳得像要炸开，脑子里全是他刚刚看过来的眼神——清澈又带着点疑惑，比考场里的侧影更让人慌乱。
没过多久，苏晴跑了回来，脸上带着笑意：“成了！他说晚自习课间，在操场看台那边等你。”
楚瑶愣了愣，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连指尖都泛起了麻意。整个晚自习，她盯着黑板上的公式，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待会儿见面该说些什么。
晚自习课间的铃声终于响起，楚瑶几乎是踩着铃声冲出教室。操场被夜色笼罩，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得她脸颊发烫。
看台的台阶上，宋之裴正坐着玩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楚瑶深吸一口气，攥紧衣角，一步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那个……谢谢你愿意来。”她声音细若蚊蚋，紧张得不敢看他。
宋之裴转过头，关掉手机屏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苏晴说你找我有事？”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更温柔，像晚风拂过树叶。楚瑶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路灯的光，亮得像星星。她突然鼓起勇气，语速飞快地说：“我叫楚瑶，高二（3）班的。上次考试坐在你后面，我……我想认识你。”
说完，她立刻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耳朵烫得能煮熟鸡蛋。
宋之裴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暖意：“我知道，考试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你一直在擦草稿纸。”
楚瑶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脸颊更红了。原来他早就注意到自己了？晚风轻轻吹过，带着青草的香气，看台上传来两人细碎的说话声，在夜色里悄悄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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