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的终结

废弃水厂的浴室里，水龙头流出的冷水带着铁锈味，哗啦啦地浇在瓷砖上。李砚和张驰脱了衣服，刚要踏进淋浴区，李砚却突然僵住——他看着张驰的手臂，正像被水融化的冰一样，一点点变得透明，边缘还在不断消散。

“张驰！”李砚冲过去想抓住他，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虚无。

张驰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他看着惊慌失措的李砚，声音轻飘飘的，像要被水流冲走：“对不起，阿砚，又骗了你。”他的身体消散得更快了，胸口已经变得透明，能隐约看到里面跳动的、泛着绿光的虫卵，“之前说虫王能保佑你是假的，只有杀死虫王，世界才能恢复。”

“虫王……是你？”李砚的声音发颤，眼泪混着冷水砸在地上。

张驰点了点头，身体已经消散到腰部，他伸出还能看见的手，轻轻碰了碰李砚的脸颊：“是我。但虫王死了，你的兄弟也会没了。”

李砚却突然笑了，眼泪还在流，嘴角却扬了起来。他转身从角落拖过一个塑料桶，桶里装着泛着油光的液体——不是水，是汽油。“我早想好办法了。”他提起桶，将汽油一点点浇在自己和张驰身上，汽油的刺鼻气味瞬间盖过了铁锈味，“要疼一起疼，要死一起死。”

张驰愣住了，透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浓浓的愧疚和不舍填满：“阿砚，不值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李砚拿起旁边的打火机，火苗“噌”地一下亮起，映在两人脸上。他看着张驰正在消散的脸，伸手抱住他仅剩的上半身，声音坚定，“我陪你。”

“砰——！”

打火机掉在地上的瞬间，汽油轰然引爆。巨大的爆炸声震碎了浴室的玻璃，火焰吞噬了一切，也吞噬了两个相拥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渐渐熄灭，世界恢复了寂静。曾经肆虐的寄生兽和虫卵，随着虫王的死亡，一个个失去活力，化作了灰烬。

只是没人注意，浴室角落的下水道口，一只乳白色的寄生虫正从污水里钻出来，它晃了晃身体，又悄悄缩了回去，消失在黑暗的管道深处。而那片被火焰烧过的废墟里，再也没有了李砚和张驰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