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手的拳头

陆烬正蹲在烧烤摊后捡发霉的玉米粒，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头也没抬地骂：“催什么催？餐还没好，没看见忙着呢？”

“您好，我是美团骑手，来取18号订单，麻烦您核对一下餐品。”清朗的男声响起，带着礼貌的距离感。陆烬猛地回头，看见个穿蓝色工装的年轻骑手，手里拿着订单小票，正弯腰看着他摊前的餐盒。

“谁让你过来的？”陆烬蹭地站起来，手往摊位前一挡，“你是骑手？骑手就了不起了？什么单都敢接？”骑手愣了下，把小票递过去：“这是系统派的单，顾客点了两串烤五花肉、一串烤茄子，您这边显示已出餐。”

“出餐怎么了？”陆烬一把挥开小票，纸页飘落在油污里，“我告诉你，这单我不送了！上次就是你们骑手，帮着顾客跟我闹，说我烤串不新鲜，害得我被平台警告！”骑手皱起眉，捡起小票擦了擦：“师傅，我是第一次送您的单，之前的事我不知道。但订单已经生成，您要是拒送，顾客那边会投诉的。”

“投诉？我还怕他投诉？”陆烬越说越激动，伸手推了骑手一把，“你们这些骑手，就知道帮着顾客说话，拿着配送费不干事，还敢来管我？我看你是找揍！”骑手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后脸色沉了下来：“师傅，我是来取餐的，不是来跟您吵架的。请您配合一下，不然我只能联系平台处理。”

“联系平台？你敢！”陆烬抄起旁边的铁签子，就要往骑手身上戳。骑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陆烬“哎哟”叫出声。“师傅，我不想跟您动手，但您要是再这样，我只能报警了。”骑手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里没了刚才的礼貌。

陆烬挣扎着想要甩开，却被骑手攥得更紧。他急红了眼，张嘴就要咬骑手的手，嘴里还骂着：“你个小兔崽子，敢跟我动手？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就在这时，沈砚从米粉摊跑过来，扯住陆烬的胳膊：“阿砚，别冲动！他是骑手，真闹到警察那儿，咱们摊子就完了！”

陆烬这才冷静了些，却还是梗着脖子瞪骑手：“你给我等着！下次再敢接我的单，我饶不了你！”骑手松开手，揉了揉手腕，把小票放在摊位上：“餐我取走了，要是餐品有问题，顾客投诉，责任在您。”说完，他小心地把餐盒放进保温箱，跨上摩托，引擎发动的声音干脆利落，没再看陆烬一眼。

陆烬看着骑手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气得踹了摊位一脚，铁架发出刺耳的声响。“你拦着我干什么？”他冲沈砚吼，“这种骑手就该揍，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沈砚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铁签子：“你傻啊？他手里有订单，还有你推他的证据，真报警了，咱们不仅要赔钱，还得停业。划不来。”

陆烬喘着粗气，盯着骑手消失的方向，眼里满是戾气：“我不管，下次再让我看见他，我非把他的摩托砸了不可！”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一根烟：“行了，先别气了。咱们想想别的办法，以后不让这种‘多管闲事’的骑手接咱们的单。”

巷子里的风裹着烧烤的焦糊味吹过，陆烬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烟圈里映着他狰狞的脸。他没看见，不远处的墙角，刚才那名骑手正拿着手机，把刚才的争执录了下来——屏幕上，陆烬挥拳、抄铁签的画面清晰可见，而骑手的手指，正悬在“提交平台举报”的按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