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生疼,像无数细小的针扎进皮肤。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指尖深深嵌入诊断书的纸页,几乎要将它捏碎。“胃癌中期,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尽快安排手术,术后至少六次化疗,加上靶向药,总费用大概三十万。”医生的声音平静得像在播报天气预报,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得我的心沉入深渊。
三十万,这个数字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横亘在我的面前。
三年婚姻,我活得像个免费保姆。老公张伟的工资卡从结婚第一天起就交给了婆婆李翠兰,她美其名曰“这是孝顺”。家里的房贷是我婚前首付的,而月供、水电费、物业费,甚至张伟偶尔的应酬开销,全都压在我做设计助理那点微薄的工资上。我省吃俭用,一件衣服穿三年从不舍得换新,更别提护肤品这种“奢侈品”。可如今,我换来的却是一份绝症诊断书。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李翠兰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满地的瓜子壳像是撒了一层碎纸屑。听到门响,她头也不抬地瞥了我一眼,“回来啦?赶紧做饭去,我儿子今天陪客户,晚点回来,炖个鸡汤补补。对了,我们广场舞队的王姐昨天戴了个24K金镯子,你这个月发工资记得给我买一个,别让我在姐妹面前丢面子!”
话音未落,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我捂着肚子弯下腰,将诊断书重重拍在茶几上:“妈,我得了胃癌,需要三十万手术费。”
李翠兰嗑瓜子的动作猛地停住了。她随手拿起诊断书扫了两眼,嗤笑一声便扔了回去,瓜子壳溅了我一身:“胃癌?林晚,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我看你就是不想上班,不想伺候我们母子,故意编出来吓唬人吧?三十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我儿子的钱是留着给我养老的,可不能给你这个病秧子挥霍!”
“妈!”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医院的诊断书,是真的!我现在很难受,真的需要钱治病!”
“难受就多喝点热水!”李翠兰不耐烦地挥挥手,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嫌弃,“想当年我生张伟的时候,在土炕上自己接生,第二天就能下地割麦子。哪像你这么娇气?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闲出来的毛病!”
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股浓烈的酒气随之涌入房间。张伟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看到我脸色惨白的模样,非但没有半分关心,反而皱起眉头抱怨道:“怎么了?又跟我妈闹什么脾气?她老人家养我不容易,你就不能让着点她?”
“我得了胃癌,需要三十万手术费。”我盯着他,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能给我一点安慰,一点支持。
张伟的表情骤然僵硬,不是因为心疼,而是惊慌失措。“胃癌?那得花多少钱啊?我刚创业,公司还没盈利,哪来的钱?再说了,我妈说得对,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还敢得病?”
“张伟,我们是夫妻啊!”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三年,我供你创业,省吃俭用养家,现在我病了,你就这样对我?你的工资呢?把你的工资拿出来给我治病!”
“我的工资当然要给我妈!”张伟理直气壮地吼道,语气中充满了理所应当,“我妈养我这么大,我孝顺她是天经地义!你要是没钱治病,就去跟你娘家要!实在不行,就先拖着,反正也不是什么急症,说不定自己就好了!”
“自己好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胃里的绞痛愈发剧烈,仿佛刀割一般,疼得我几乎站不住脚。我望着眼前这对冷漠无情的母子,内心一片冰凉,只觉得无比讽刺。三年的青春和心血,换来的竟是这般冷酷无情的抛弃与指责。
这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