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操场上已经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王若一穿着迷彩服，站在队伍前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眼神却比清晨的阳光还要清亮。“全体都有，调整间距！前后一米，左右五十厘米，注意对齐排头基准线！”她的口令比昨日更加坚定，抬手示意时，袖口划过空气的弧度都带着章法。
刘教官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秒表，看着队伍的变化，嘴角的弧度渐渐柔和。昨日还歪歪扭扭的方阵，此刻已能勉强保持整齐，摆臂的高度趋于一致，步幅虽仍有细微差异，但至少不再有人频繁踩错节拍。“加快速度！一二一，一二一！”王若一喊着口令，脚步不停，余光却时刻留意着队伍两侧的同学——倪若棠的摆臂总是不自觉偏外，她便在转身时用眼神示意，同时放慢节拍：“右手向内收半拳，跟着我的动作，一、二、一！”
倪若棠咬着唇，努力调整手臂姿势，脸颊因为用力而泛起红晕。她从小协调性就差，昨天训练时几乎全程踩错步，被教官点名批评后一直有些沮丧，是王若一休息时拉着她单独练习，教她用“数步数”的方法找节奏：“每走三步深呼吸一次，把摆臂和脚步的节奏绑在一起，就像跟着音乐跳舞一样。”此刻她盯着王若一的背影，跟着口令默默数着“一收臂、二迈步、三落重心”，竟真的慢慢跟上了队伍。
队伍右侧，何景渊的步幅始终比标准值大两厘米。王若一在一次转身时特意停在他身边，压低声音指导：“把脚前掌的着力点往后移一点，感受重心落在脚心，迈出时刻意收半寸，跟着我喊的节拍，慢慢找感觉。”她边说边示范，右脚向前迈出，脚掌轻叩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就是这个力度，既稳又不会超步幅。”何景渊点点头，照着她的方法调整，几次下来，步幅竟真的标准了许多，他忍不住朝王若一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舒景行站在队伍后排，原本是最调皮的一个，总爱趁着教官不注意偷偷偷懒，此刻却格外认真。他记得昨天王若一教大家“站军姿缓解疲劳法”：“膝盖微屈，不要锁死，重心在两脚之间交替转移，肩膀放松下沉，用腹式呼吸，这样站半小时也不会太累。”他照着做了，果然比之前硬撑着轻松不少。看到王若一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跑道上，他悄悄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等休息时快步递了过去：“若一，擦擦汗，你都带操半小时了，歇会儿吧。”
太阳渐渐升高，气温骤升，迷彩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黏腻难受。有同学开始体力不支，脚步变得虚浮，王若一立刻喊停：“全体都有，原地休息五分钟！喝口水，补充电解质，记得小口慢饮！”她自己也接过舒景行递来的水，喝了两口，便转身走向坐在地上揉小腿的同学：“是不是小腿抽筋了？我教你拉伸的方法，双手抓住脚尖，脚后跟向后蹬，感受小腿肌肉的拉伸，保持三十秒换腿。”
她一边示范一边讲解，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这是当年专业军训时，教官教给他们的应急拉伸技巧，每次五公里越野后，全班都会一起练习，避免肌肉酸痛。倪若棠凑过来，跟着她的动作拉伸，好奇地问：“若一，你当年军训时，是不是每天都要在这么热的天训练？”
“何止是热天，”王若一擦了擦汗，回忆道，“有一次遇到暴雨，我们照样在操场上练正步，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流，把眼睛都糊住了，教官也不让擦，说军人要能适应各种恶劣环境。”她顿了顿，笑着说，“不过暴雨天训练也有乐趣，雨水打在身上凉凉的，反而没那么热了，就是回到宿舍后，每个人的迷彩服都能拧出水来，鞋子里全是泥。”
何景渊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运动饮料递给她：“补充点能量，你带操比我们训练还累。”他看向远处的方阵，“现在大家的进步确实很大，昨天还总有人顺拐，今天已经很少出现了。”
“这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王若一接过饮料，语气真诚，“其实每个人都有潜力，只是需要找到正确的方法。”她想起昨天舒景行因为顺拐被自己单独“开小灶”，他一边笨拙地调整姿势，一边自嘲“手脚像是不属于自己”，此刻却已经能跟上队伍的节奏，不由得笑了，“你看舒景行，昨天还顺拐得厉害，今天不也走得挺好？”
正说着，舒景行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脸得意：“若一，我刚才是不是没踩错一步？”他拍了拍胸脯，“你教的‘手脚联动法’太管用了，我现在心里默念‘左手动右脚，右手动左脚’，再也不会顺拐了！”
休息时间结束，王若一重新站回队伍前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全体都有，准备——正步走！”她的口令铿锵有力，“左脚向正前方踢出约七十五厘米，腿要绷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约二十五厘米，落地时全脚掌着地，重心随之前移！”
她一边喊口令，一边示范，踢腿的动作干净利落，脚尖绷得笔直，落地时发出整齐的“啪”声。队伍跟着她的节奏前进，虽然还达不到专业军训的标准，但已经有了几分气势。刘教官拿出相机，对着队伍拍了几张照片，笑着说：“照这个进度，明天的会操评比，你们班肯定能拿名次！”
听到教官的夸奖，同学们的士气更高了，脚步也变得更加坚定。王若一看着身边并肩前进的伙伴们，看着倪若棠认真抿唇、努力保持平衡的样子，看着何景渊沉稳迈步、动作标准的身影，看着舒景行一脸专注、不再调皮的模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当年专业军训的日子，严苛而枯燥，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只为追求极致的整齐划一；而这段高中军训时光，虽然也有汗水和疲惫，却因为有了这些并肩同行的人，变得格外温暖。她教大家队列技巧，大家也用真诚和热情感染着她，让她从一开始的紧张生疏，慢慢找回了自信，也感受到了集体的温暖。
夕阳西下，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同学们欢呼着散开，脸上洋溢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倪若棠挽着王若一的胳膊，兴奋地说：“若一，我觉得我们明天肯定能拿奖！”何景渊点点头：“嗯，有你这个‘金牌教练’在，我们肯定没问题。”舒景行凑过来，笑着说：“为了感谢若一的指导，今晚我请大家吃冰淇淋怎么样？”
王若一看着三人真挚的笑脸，笑着点头：“好啊！不过要等叠完豆腐块再去，我还得检查你们的被子呢！”她想起当年教官严格的要求，如今却成了和朋友们互动的乐趣，不由得弯了弯眼睛。
晚风拂过操场，带着草木的清香，迷彩服上的汗水渐渐蒸发，留下淡淡的盐渍。王若一知道，这段军训时光将会和当年的专业军训一样，成为她记忆中最珍贵的一部分——不仅因为那些挺拔的军姿、整齐的步伐，更因为这些一起在烈日下奔跑、在汗水中成长的伙伴，因为这份纯粹而热烈的友谊，因为在互助与分享中，共同收获的成长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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