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忘了呼吸，眼里只剩下那个站在雨里的姑娘。
她的脸太白了，像上好的羊脂玉浸了水，一点瑕疵都没有，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下颌，勾出小巧的下巴和柔和的轮廓。
眼睛又大又亮，蒙着一层水汽，眼尾那点红，像胭脂晕开，可怜得让人心尖发疼。
她就站在那儿，浑身透着股易碎的娇柔，像只被雨打湿了翅膀的蝴蝶，缩在那儿，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护在怀里，不让风吹，不让雨淋。
宫子羽心里的郁气瞬间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一股强烈的、想护着她的冲动。他没察觉自己已经往前走了一步，连金繁凑过来的提醒都没听见。
金繁的瞳孔也缩了缩，他跟着宫子羽这么多年，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王公贵族家的小姐、江湖上有名的美人，什么样的没见过？
可眼前这个姑娘，不一样。
她的美不是刻意打扮出来的，是那种浑然天成的、带着点脆弱感的惊艳。
雨丝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凝成小水珠，她轻轻眨一下眼，水珠滚落，顺着脸颊往下滑，那画面，看得人心里莫名一软。
金繁手里的伞柄攥得死紧，脑子里竟空白了一瞬，直到宫子羽要往前走，他才赶紧回神，压低声音提醒：“执刃！这姑娘来历不明，得小心点！”
可宫子羽根本没听进去，他看着阮娇娇冷得发抖，肩膀一抽一抽的，连嘴唇都在颤，当下就扯下自己身上还带着体温的墨色大氅，大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裹在了她身上。
大氅很长，裹住她细瘦的身子，像把她整个人都护在了怀里，指尖不经意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时，宫子羽的心猛地一抽，声音不自觉放得又柔又低：“你叫什么名字？是出什么事了吗？”
阮娇娇被突如其来的温暖裹住，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墨香和男子干净的气息。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毛，看清了眼前的人，他长得真俊，眉眼温和，眼里的关心一点都不假，是她从家乡出来后，第一次感受到的真切的善意。
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咬着唇，眼泪掉得更凶，声音带着哭腔：“我叫阮娇娇……我姨母，就是羽宫的刘嬷嬷，她前些天没了……我找不到地方去了……”
那声带着哭腔的话，像根小羽毛，轻轻挠在宫子羽心尖上，又痒又麻。
金繁又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执刃，宫门规矩……”
话没说完，他自己先犹豫了，眼前的姑娘哭得泪眼婆娑，那张脸美得让人心软，这么冷的天，把她扔在雨里，实在说不过去。
宫子羽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似的，死死黏在阮娇娇脸上，抬手就打断金繁，语气里带着执刃独有的决断，却没半分戾气：“规矩是人定的。”
他顿了顿，视线往下落在她冻得发红发肿的指尖上，那指尖细得像嫩葱，此刻却泛着不正常的红，连指节都在轻轻发抖，心口猛地一揪，疼得他呼吸都滞了半拍：“羽宫这么大，还护不住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
说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弯下腰，朝阮娇娇伸出手，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腹带着常年练剑磨出的薄茧，却透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别怕，跟我进去。”
他的声音软得能滴出水，像在哄一只受了惊的小奶猫，连自己都没察觉，尾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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