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帷幕缓缓落下,如一声沉重的叹息,隔绝了外面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
后台的喧嚣与台上的辉煌仿佛是两个世界。陈奕恒和陈浚铭一前一后走下台阶,身上那套被誉为“神仙造型”的演出服,此刻却像一副沉重的枷锁。刚才在台上,他们是配合无间、眼神交织的完美搭档,可灯光一暗,那种刻意维持的亲密便瞬间冰封。
陈浚铭沉默地走向自己的休息室,陈奕恒看着她的背影,那句“浚铭,等等”卡在喉咙里,最终没有喊出口。
他想起了几天前,那个被标注为“训练花录”的视频时刻。
画面里,训练后的大家围坐着吃盒饭,气氛轻松。陈浚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餐盒里的鸡腿,他笑着,再自然不过地夹了过去:“浚铭爱吃,给浚铭。”
那一刻的温馨是真的,他眼里的宠溺,几乎要冲破公司设定的“营业剧本”。
可紧接着,队友王橹杰半开玩笑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如果我在,你是不是任务就很快完成了?’”
“任务”这两个字,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包裹着真相的泡沫。陈奕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用更夸张的玩笑掩饰过去。可他看见,陈浚铭眼底的光,几不可察地黯淡了几分。
他们都知道,这场备受瞩目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公司精心策划的“任务”。包括那些被镜头捕捉的“巧合”造型,包括社交媒体上引导性的互动,甚至包括今晚这场完美无瑕的演出——一切,都是为了热度,为了所谓的“双星”效应。
他们确实做到了。演出空前成功,他们的名字紧紧联系在一起,霸占了热搜榜。粉丝们为他们虚构着动人的爱情故事,就像舞台上那张被流传的照片:他们并肩而立,背对众生,屏幕上的流光溢彩仿佛只为衬托他们而存在,那“2人正在看”的提示,像一句甜蜜的诅咒。
庆功宴上,香槟杯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祝贺声不绝于耳。陈奕恒却觉得无比空虚。他找到独自站在露台的陈浚铭,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单薄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浚铭,”他走到她身边,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能不能不只是任务?”
陈浚铭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城市的灯火。良久,她才轻声说:“奕恒,还记得你夹给我的那个鸡腿吗?很甜,甜到让我差点以为,那些剧本里的台词,都是真的。”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笑,眼里却盛满了破碎的星光:“可是,演出结束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
“台下的人,看的究竟是陈奕恒和陈浚铭,还是公司想要他们看到的‘我们’?”她顿了顿,一滴泪终于滑落,但她迅速擦去,“我分不清了,奕恒。我害怕再这样下去,连我自己都会忘记,哪些是表演,哪些是真心。”
陈奕恒想抓住她的手,想告诉她那些关心和下意识的维护,没有一分一毫出自剧本。可当他触及她那双写满了疲惫和清醒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胸口。他给不起任何承诺,公司的合约、粉丝的期待、利益的捆绑,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他们牢牢困住。此时的靠近,只会让分离时的撕扯更加鲜血淋漓。
最终,他只是抬手,极其克制地、轻轻拂去她眼角残余的湿意。这个动作,比舞台上任何一次刻意的亲近都更温柔,也更绝望。
“保重。”他哑声说。
陈浚铭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最后的样子刻进心里,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露台上只剩下陈奕恒一个人,和楼下隐约传来的、庆祝“双星”诞生的欢呼声。
他们如同两颗被设定好轨道的星辰,在公司的运作下,有过短暂而璀璨的交汇,照亮了彼此的天空,也迷惑了所有看客的眼睛。但曲终人散,轨道分岔,他们必须奔向各自注定的、没有彼此的远方。
那场盛大演出留下的,只有一张绝美的舞台照片,一段“训练花录”的视频,和两个在虚假的甜蜜中,交付了真心却再也无法靠近的人。
星光曾如此璀璨,而后,是更长久的寂寥。
他们成了彼此心口,一粒无法愈合、亦无法舍弃的朱砂痣。
本文已完结
想要番外的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