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位面通道落地时，脚下先是一阵虚浮的软，紧接着就硌得脚掌发疼——是掺了碎石的黄土，干得一踩就掉渣，风刮过来裹着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人界残域的天是灰蒙蒙的，没有灵光，没有符文，连空气都稀薄得很，吸一口进肺里，燥得喉咙发紧，周身的法则像是被抽走了大半，抬手时都觉得灵力滞涩，连万法领域展开都比往常慢了半拍。
“这地方……法则弱得快撑不住了。”苏清月抬手挡了挡风，发丝被沙尘吹得贴在脸颊，她抬手捋了捋，指尖蹭到满脸的细沙，眉头轻轻蹙着。她试着催动了点生机灵气，灵气刚散出去就淡了些，连旁边一株枯得只剩杆的草，都没能冒出半点芽，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周身，不让沙尘灌进口鼻。
赵昊跺了跺脚下的土，碎石子溅起来，砸在脚踝上没什么力道，他啧了一声，挥剑劈了下旁边的断木，剑身劈进去时竟没溅起木屑，只掉了些干碎的渣，“连兵器都没力气，这破地方，噬界族傀儡能待得住？”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握紧了剑柄，眼神扫着四周——古战场一眼望不到头，到处是断碑残垣，有的石碑裂成两半，有的兵器嵌在土里，锈得只剩个轮廓，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呜呜地响，像在哭。
凌霄没说话，指尖捻了点地上的黄土，土在掌心碾成粉，顺着指缝漏下去。他运转因果法则，想感知碎片的位置，可法则在这里像是被裹了层棉，只能隐约察觉到前方有团微弱的莹光，还有成片滞涩的灰雾，以及……缓慢移动的重物气息，是噬界族傀儡。“往前走，碎片在前方断碑群里，傀儡数量不少，动作慢，但灰雾裹得厚，难彻底清干净。”
三人顺着气息往前走，没走多远，就见前方断碑旁蹲了个身影，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袍，头发花白，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符纸，符纸上的灵光快散完了，他见三人过来，猛地站起来，身子晃了晃，眼神里满是警惕，又藏着点希冀，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是来取碎片的？”
“前辈是残域幸存者？”凌霄放缓脚步，语气放轻，怕惊着他。
老者点点头，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沙尘，“我叫老陈，守在这快半年了，噬界族傀儡占了断碑群，碎片在最里面那座无字碑下，傀儡被灰雾养着，砍碎了还能拼起来，只能用净化力烧，可我们这点灵光，根本撑不住……”他说着，指了指断碑群深处，隐约能看到一个个黑乎乎的身影，杵在断碑间，动作僵硬地晃着，有的手里攥着锈兵器，有的是半截身子，拖着碎石子往前走，灰雾裹在周身，像穿了层黑壳。
凌霄看向断碑群，傀儡确实多，密密麻麻的，好在动作慢，比之前遇到的噬界族好对付些，就是灰雾难缠，残域法则弱，净化力消耗会更快。“前辈躲远点，我们清出条路，取了碎片就走，碎片亮起后，能暂时稳一稳残域法则。”
老陈连忙往后退，躲到一块断碑后，攥着符纸的手紧了紧，眼神盯着三人的背影，满是期待。
“我先清外围，烧散些灰雾。”苏清月往前走了两步，周身绿色灵光缓缓散开，这次没铺太大范围，只裹住身前几丈，金色净化力掺在生机灵气里，落在最近的一尊傀儡身上。傀儡晃了晃，灰雾滋滋地冒白烟，动作更慢了，身上的黑壳开始掉渣，它抬手想挥兵器，却被灵光缠得动不了，最后瘫在地上，化作一堆碎渣，灰雾散了些，融进空气里，淡了点。
赵昊见状，提着剑冲上去，朝着另一尊傀儡劈过去，剑劈在灰雾上，溅起黑烟，他咬着牙再用力，剑终于劈进傀儡身子里，可拔出来时却卡了下，他手腕使劲拧了拧，才把剑拔出来，掌心磨得发红，“这灰雾黏得很，劈着费劲！”
凌霄跟在后面，万法本源晶浮在掌心，金色净化力顺着地面淌过去，淌过的地方，灰雾快速散了，傀儡没了灰雾加持，身子更脆，赵昊再劈时，一剑就劈成了两半。“跟着净化力走，省劲些。”凌霄说着，指尖凝了道剑气，射向远处一尊想偷袭赵昊的傀儡，剑气穿透灰雾，傀儡晃了晃，瘫在地上。
三人配合着往前推进，苏清月的灵光一直没断，额角渗着汗，气息渐渐不稳，她抬手往嘴里塞了颗之前药界给的疗伤丹，咽下去后，灵光才稳了些。赵昊劈了十几尊傀儡，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却没吭声，只是偶尔甩甩胳膊，继续往前冲。凌霄也没轻松，法则在残域消耗得快，指尖都有些发麻，之前被傀儡利爪划到的口子，渗着点血，被沙尘吹得发疼，他随手用灵气裹了下，没在意。
终于到了断碑群深处，最里面那座无字碑立在中间，碑身刻满划痕，底座周围裹着厚厚的灰雾，隐约能看到底座下有莹光透出来，正是阵界法则本源碎片。而无字碑旁，蹲着一尊比其他傀儡大两倍的傀儡，灰雾裹得最厚，手里攥着根断柱，动作虽慢，却透着股蛮横，是傀儡首领。
“我来牵制它，清月烧灰雾，赵昊找机会劈底座。”凌霄话音落，身形一闪，绕到傀儡首领侧面，剑气劈在它身上，灰雾溅起黑烟，傀儡首领晃了晃，转身挥断柱砸过来，断柱砸在地上，黄土溅起老高，碎石子乱飞。
苏清月趁机催动灵光，金色净化力裹住傀儡首领，灰雾滋滋地烧着，越来越薄，傀儡首领的动作更慢了，身上的黑壳开始开裂。赵昊提着剑冲上去，朝着无字碑底座劈过去，剑劈在底座上，溅起火星，底座上的灰雾散了些，莹光更亮了些。
傀儡首领嘶吼着，想转身砸赵昊，凌霄抬手挥出几道剑气，打在它背上，它踉跄半步，赵昊趁机再劈，剑终于劈进底座缝隙里，他使劲一撬，底座裂开道口子，莹光顺着口子涌出来，灰雾被莹光一照，瞬间散了。
凌霄抬手，万法本源晶对着口子，一道灵光吸过去，一枚莹白色的碎片顺着灵光飘出来，刚触到本源晶，就融了进去。碎片融入的瞬间，本源晶爆发出柔和的光，光洒在古战场上，周围的枯草丛里，竟冒出了点点嫩绿，风声也轻了些，空气里的稀薄感淡了些，连灰蒙蒙的天，都亮了一点点。
老陈从断碑后走出来，看着地上的嫩芽，眼眶红了，抬手抹了抹，轻声道：“总算……稳了点。”他走到三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过来，“里面是晒干的草茶，能润喉咙，你们在这歇口气再走？”
凌霄没接，摇了摇头，“不了，还有碎片要取，后续您多留意，若有傀儡再来，用净化符烧就行。”他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叠净化符，递给老陈，“这些您拿着，够用一阵了。”
老陈接过符，攥得紧紧的，连声道谢。苏清月揉了揉发酸的胳膊，看向凌霄，“下一站是哪个位面？”
“是药界之前提过的，最后两个位面之一的符界，那边擅长符纹克制，就是噬界族藏得深，得仔细些。”凌霄收起本源晶，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莹光还在缓缓散着，嫩芽在风里轻轻晃，“走吧，别耽搁了。”
三人顺着原路返回，老陈站在断碑旁，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小心翼翼地把净化符藏进怀里，蹲在嫩芽旁，轻轻拂去上面的沙尘。古战场的风，终于不那么像哭了，带着点微弱的生机，慢慢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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