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城的余晖

土黄色的太阳把血红的天空浸得发腻，风像被这死寂的终焉之地吞了，连灰尘都懒怠浮动一一只有五个人的脚步声，砸在焦黑的路面上，闷得像敲在废铁上。

领头的男拎着一把断裂的长剑往背后一甩，剑鞘撞在背包上发出"哐当"一声，他喉结滚了滚，受伤的嘴角扯开个紧绷的弧度：

“歇两分钟，把最后那点压缩饼干分了一一别挑，过期三天总比啃土强。”

他蹲下来时，手臂上凝固的血痂顺着动作裂开，渗出血丝，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说头儿"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一屁股坐在块翻卷的告示牌上，腿晃得没个正形，指尖抹了抹告示牌上的灰尘。

"咱这脚程再走两天，怕不是要成索城废墟外的'新癫人'？你闻闻这空气一一腐败味儿都快在肺里结垢了。"

他把饼干往嘴里塞，嚼得腮帮子发酸，又啧了一声。

"念型那小子，你那'弦音'不是能凝东西？整俩能跑的呗，总不能让咱跟那些傻站着的癫人似的挪动吧？"

被点名的念型正缩在一旁揉太阳穴，指尖淡蓝色的"织语"光缕晃得虚浮﹣﹣索城的“织语”崩了，他的"念型"弦音像被按进了泥沼，凝个小物件都要耗掉半条命。

"别催……"他声音发颤，额角的汗混着灰尘往下淌，"这里的'织语'太杂乱了，载具要稳定结构……上次凝个水壶都崩成了铁渣。"

他试着勾出一缕能量，刚拧出机车车架的轮廓，光缕就"嘶"地断了，溅起细碎的火星。

一直没说话的稳性子男生递了半瓶浑浊的水过去，声音轻却稳："分三次凝，先抓金属能量定骨架，再裹橡胶能量做胎，最后补细节一一别贪快，你的'弦音'是'念型'，不是'造神'。"

他指尖碰了碰念型发颤的手腕，"我帮你稳住‘织语’，你专注凝形。"

念型咬着牙点头，指尖重新浮起光缕﹣﹣这次他没急着堆结构，先让深灰色的金属能量在掌心盘成硬邦邦的车架，稳性子男生指尖的"织语"像细线缠上去，把晃荡的光缕扯得凝实。接着是黑色的橡胶能量裹成轮胎，最后是油门和座椅的轮廓，等光缕临束时，一辆锈迹斑斑的机车"咚"地砸在地上，车把歪了半寸，排气管还冒着细碎的光屑，却实打实立住了。

"成了！"念型脱力似的往后倒，后背抵在滚烫的路面上，"只能…凝四辆，五个人挤挤？最后那辆座椅有点凹…"

唯一的女生这时才把挡在脸上的手臂放下来，她头发黏在汗湿的颈侧，却笑着踢了踢那辆凹座椅的机车："我坐这个一一凹的地方刚好卡腰，省得颠下去。"

她弯腰拍了拍念型的肩，指尖带着点冰凉，"不错啊，没凝出辆儿童脚踏车，比我预想的靠谱。"她把自己的背包甩在车座上，外套衣摆被滚烫的空气烘得发皱，却依旧干净利落。

领头的男坐踩了踩机车的脚踏，金属脆响撕开死寂，他把断裂的长剑扔到一旁，偏头看向众人一一吊儿郎当的男生正扒着稳性子男生的后座，胳膊搭在对方肩上晃悠； 念型瘫在地上喘气，指尖的光缕快淡得看不见；女生已经跨上凹座椅的车，指尖转着个捡来的铁皮片。

"走了。"领头的男坐拧动油门，引擎的嗡呜像针戳破了终焉之地的死寂，"道城在西北，顺着条道路走一﹣索城的故事没烂在废墟里，咱得把它带到能翻盘的地方。"

机车的尾灯在焦黑的路面上拖出五条摇摇晃晃的光带，吊儿郎当的男坐在后座扯着嗓子喊："哎！到了道城咱先找口干净水！ 我快忘了没腐败味儿的水啥味儿了！"

稳性子男生嗯了一声，声音被引擎声裹着散在风里："先找休息的地方，再找水。"

念型抓着车把的手还在抖，却笑出了声，女生则吹了声轻快的口哨，和引擎声缠在一起。

——道城——

一个老旧的钨丝灯被黑色的电线悬在屋子

中央，闪烁着昏暗的光芒。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大圆桌，看起来已经斑驳不堪，桌子中央立着一尊小小的座钟，花纹十分繁复，此刻正滴答作响。

而围绕桌子一周，坐着十个衣着各异的人，他们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破旧，面庞也沾染了不少灰尘。

在这十人的身边，静静地站着一个戴着山

羊头面具、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桌上的座钟响了起来，分针与时针同时指

向了「十二」。

房间之外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低沉的钟

声。

同一时刻，围坐在圆桌旁边的十个男男女

女慢慢苏醒了。

他们逐渐清醒之后，先是迷惘地看了看四周，又疑惑地看了看对方。

"早安，九位。"山羊头率先说话了，

"很高兴能在此与你们见面，你们已经在我面前沉睡了十二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