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暮雨出其不意的干扰和苏昌河不要命的反扑下,暗河残部终于撕开了一个缺口。
“走!”苏昌河一把抓住苏暮雨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但他握得极紧,不容挣脱。
他带着她,与仅剩的三名手下,迅速遁入姑苏城错综复杂的小巷和河道之中。身后是听雨楼和部分流云剑宗弟子的追兵。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血腥气混杂着江南湿润的泥土气息。苏昌河左肩的伤口因过度发力已然崩裂,鲜血浸透了黑衣,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紧紧拉着苏暮雨,在暗夜中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确认暂时甩掉了追兵,他们才在一处废弃的河埠仓房停下。
苏昌河松开苏暮雨的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脸色因失血和内力消耗而显得苍白。
“你……”他看向苏暮雨,想质问,想斥责,但所有的话语在看到她同样苍白的脸和被雨水打湿、黏在额前的发丝时,堵在了喉咙里。
苏暮雨却顾不上自己,立刻上前查看他的伤势。“你的肩膀!”她看到他肩头那片深色的濡湿,声音带着颤抖。
“无妨。”苏昌河偏过头,想避开她的触碰。
“别动!”苏暮雨难得用上了命令的语气,迅速从随身携带的药囊里拿出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不由分说地替他处理伤口。她的动作依旧熟练,但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
另外三名暗河杀手沉默地守在仓房入口处警戒,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仓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包扎完毕,苏暮雨才抬起头,迎上苏昌河深邃难辨的目光。
“我……我不是擅自跟来的。”她轻声解释,将发现赵无妄贩卖禁药线索的过程简要说出,“我本想……或许能帮上忙,没想到……”
“为什么?”苏昌河打断她,声音低沉沙哑,“为什么明知危险,还要来?”他问的不是她如何来的,而是她为何要冒险前来。
苏暮雨看着他,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像泪水,但她的眼神明亮而坦诚:“因为你说我的靠近会带来灾祸,会碍你的事。我想证明,你看错了。”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苏昌河,我可以与你并肩,而不是只能站在你身后,或者……被你推开。”
苏昌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柔弱的身躯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勇气和力量。她不像暗河里任何一个人,她不怕他,不利用他,不畏惧他带来的危险,甚至……主动踏入这危险,只为了告诉他,她可以与他同行。
他一直以为,将她推开是对她的保护。可现在才发现,或许他错了。真正强大的,不是一味地将软肋藏起或割舍,而是……能否拥有守护这“软肋”并与之共存的实力和勇气。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苏暮雨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终于,他抬起手,不是推开她,而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了她脸颊上的雨珠。
“下次……”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情绪,“不许再这般冒险。”
这不是斥责,更像是一种无奈的、带着一丝后怕的认可。
苏暮雨怔住了,随即,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酸涩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落泪。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窗外,江南的雨依旧下个不停,仓房内,两人之间那堵无形的冰墙,似乎在这场生死奔逃后,裂开了一道再也无法弥合的缝隙。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赵无妄不会善罢甘休,流云剑宗态度暧昧,暗河内部可能存在的奸细更是心腹大患。返回幽冥城的路上,注定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