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秘密写进区块链,等于把尸体埋进广场。”
——顾晓《匿名沙龙记录》
凌晨1:20,福田区检察院临时留置间。
铁桌左侧,审查员陶启明把一张《犯罪嫌疑人权利义务告知书》推到林知秋面前。
罪名:涉嫌泄露国家秘密罪。
“我只是复制一段底噪文件。”
“DVR-8800属于警务工作秘密,密级‘内部’,未经授权刻录即构罪。”
林知秋抬眼:“那丁兆阳用内部账号删改原始数据算什么?”
陶启明合上笔帽:“——需要更高级别的授权,我们办不了他。”
程序正义的吊桥,只向她一人放下。
同一时间,深圳湾实验室。
顾晓把光谱笔里的30秒噪纹导入Audacity,频谱图呈规律梳状齿——
人工贴上去的粉红噪,与DVR-8800出厂底噪的布朗分布截然不同。
她需要不可篡改的时间戳,让噪纹“出生”即被司法世界见证。
“上链。”她打下命令:
以太坊主网,Gas 30 Gwei,数据哈希:
0x7d8f...
交易确认:02:37。
噪纹从此写进全球公开账本,任何对比都可溯源。
顾晓把TX hash打印成二维码,塞进律师袍袖口——
这是唯一能替林知秋解围的“公开遗嘱”。
上午9:00,检察院审查期限还剩8小时。
林知秋被允许与律师短暂会面。
来的人不是本所同事,而是父亲林正鹤。
退休法官,满头灰白,手里提着十年前的公文包。
“我以辅助辩护人身份介入。”
林知秋眼眶发热,却压低声音:“noise.ref在笔记本底盖。”
父亲只说一句:“我教过你怎么让证据合法出生。”
说罢掏出一张《申请收集、调取证据书》,
要求检察院“提取并比对扣押笔记本内的音频底噪文件”,
理由:
“证明嫌疑人无串供,恢复律师执业权。”
把隐藏证据,变成官方必须主动收集的“有利材料”——
老法官的杠杆,精准到毫克。
正午,技术处暗室。
光盘从笔记本底盖拆出,SHA-256校验一致。
噪纹与链上哈希比对,同一。
丁兆阳到场,脸色铁青:“区块链数据不具备司法效力!”
林正鹤慢悠悠抬头:“《最高人民法院在线诉讼规则》第18条,
区块链取证‘经审核可确认真实性’。
——你想让最高法的条文作废?”
陶启明看向丁兆阳,目光复杂:
“丁队,暂停会见权的报告,撤回吧。”
林知秋恢复自由,同时拿回会见资格。
但她知道,真正的交换条件是——
她必须停止对“赫斯提亚”算法的深度挖掘。
“可以,”她笑,“我只问周执一个问题:
剩下的哈希在哪?”
下午3:30,深圳中院档案中心。
电子卷宗已同步周执案的全部侦查材料。
林知秋申请“查阅同案电子卷”,拿到一枚只读U-Key。
卷宗目录第0x0083栏,标注:
附件:代码片段,大小98M,加密。
她双击,系统弹窗:
请输入提取码
提示问题:
“正义的可见性”
她键入:
proceduraljustice
解压成功,文件里却是一张jpg——
漆黑背景,中央一枚白色QR。
手机扫描,跳出:
哈希段3/7:0x9c1d...
定位:中院档案中心地下磁带库,编号:1904
法院自己,成了周执的邮差。
傍晚6:00,档案中心闭馆。
林知秋借“补充打印庭审材料”滞留,
从女厕通风口爬进B1,
1904柜在最深处,尘封十年。
她拉开柜门,里面却是空的,
只剩侧壁用记号笔写着:
Ask the judge.
——找法官?
她猛然想起,
1904柜对应的是十年前父亲林正鹤主审的封存案卷。
而那起案件,
正是云鼎集团前身“鼎信支付”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
周执把第三段哈希,藏进了父亲封存的旧案。
夜里8:00,老宅。
林知秋翻出父亲书房钥匙,
打开最底层抽屉,
找到那起1999号案件的纸质副卷,
封面写着:
永久封存,未经最高院批准不得调阅
她拆开卷脊,
一枚Micro-SD滑落在地,
外壳记号: 9c1d 。
第三份拼图,
十年前就被父亲亲手锁进法院?
抑或,
父亲当年判错的,并不是“非法吸存”——
而是把真相反手送进了 vault?
同一时间,云鼎总部39层。
丁兆阳站在落地窗前,听电话那端低沉的男声:
“她拿到第三段了么?”
“拿到了。”
“很好。放长线,让律师替我们把碎片全部拼完。”
“然后?”
“——连人带证据,一键格式化。”
窗外,无人机群正沿深圳湾盘旋,
红色指示灯排成一枚巨大的
“H”。
赫斯提亚,
正在夜空睁眼。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