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加德的风波，如同在宇宙深潭中投下一颗石子，涟漪扩散后又归于平静。对于楚月而言，那确实只是随手拍熄了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但对于这个宇宙，尤其是对于托尼·史塔克而言，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已经被彻底改写。
斯塔克大厦的顶层，如今多了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私密区域——一个与对面“云端居所”风格隐隐呼应，充满了流线型设计和柔和光影的观景台。这是托尼的手笔，美其名曰“优化邻里景观”，实则是在他自己地盘上，笨拙地试图靠近楚月所在的维度。
此刻，托尼正坐在观景台的软椅上，面前悬浮着数十个光屏，上面流动着斯塔克工业的财报、清洁能源项目的进展、以及新一代“维罗妮卡”卫星防御系统的设计图。他的眉头紧锁，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偶尔停下来，对着空气抱怨几句。
“……见鬼，董事会那群老古董根本看不到十年后的能源格局！还有这个结构，贾维斯，第七传导层的应力分布还是有问题，重新模拟！”
他的抱怨，大部分都消散在了空气里。但偶尔，当他某个思路彻底陷入死胡同时，坐在他对面，正悠闲翻着一本似乎由星光编织而成的书籍的楚月，会头也不抬地飘过来一句。
“左旋非线性场的耦合系数调低0.3个基点，用拓扑绝缘体做界面缓冲。”
或者，
“与其说服古董，不如让他们看到无法拒绝的利益。非洲那个废弃的振金矿脉，表层伴生的吸音钢，提纯后足够让他们闭嘴了。”
她的指点，总是如此轻描淡写，却总能精准地戳在问题的死穴上。有时是技术的关键瓶颈，有时是人际的核心矛盾，甚至是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内心深处的某个犹豫。
托尼会猛地愣住，然后眼睛瞬间亮起，如同拨云见日，之前困扰他许久的难题瞬间迎刃而解，或者豁然开朗。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激动得大呼小叫，而是深深看她一眼，将那份醍醐灌顶记在心里，然后继续埋头苦干，只是效率提升了数倍。
他们之间，很少有无意义的甜言蜜语，更没有寻常情侣的黏腻。他们的交流，更多是沉默的陪伴，和关键时刻一针见血的点播。托尼在处理他“凡人”世界的麻烦，而楚月，则在享受她退休者的悠闲，顺便……养一只格外聪明、也格外麻烦的“宠物”。
当然，这只“宠物”拥有独立的灵魂、骄傲的意志，以及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一次，托尼在处理一个涉及多国政府的复杂能源谈判时，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对方联合起来试图压低价格，态度强硬。连续几天，他都带着一身低气压回到观景台。
楚月看着他将一杯威士忌当成白水一样灌下去，终于合上了手中的星光书卷。
“很难？”她问。
“一群被短期利益蒙蔽双眼的蠢货！”托尼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跟他们解释未来的能源结构就像对牛弹琴！”
楚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份匿名的、详尽到令人发指的分析报告出现在了那几个国家首脑的机密桌面上。报告不仅清晰描绘了拒绝合作后他们国家在未来二十年将面临的能源危机和经济衰退，还“顺便”附赠了他们几位核心谈判代表收受竞争对手巨额贿赂的证据。
谈判僵局在一天之内土崩瓦解，条款几乎完全按照托尼的预期达成。
托尼回来后，神情复杂地看着依旧在悠闲品茶的楚月。
“你做的？”他问，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楚月抬眼，语气平淡：“让他们看清利弊而已。选择权，还在他们自己手里。”
她从不直接替他扫平道路，只是在他即将撞上南墙时，随手为他推开一扇更便捷、视野更好的窗。她维护的，是他解决问题过程的自主性，以及……她自己的清净。毕竟，她可不想天天对着一只因为受挫而暴躁的“宠物”。
神盾局弗瑞局长对此心知肚明，但他选择了最高级别的沉默和纵容。只要楚月不毁灭世界，哪怕她只是为了让托尼·史塔克心情好点而随手颠覆一个小国的政权，他也会当做没看见。他甚至私下更新了对楚月的代号，从“禁区”升级为——“定海神针”，虽然这根针偶尔会随心所欲地搅动一下风云。
夜幕降临，观景台的透明穹顶缓缓打开，露出繁星点点的夜空。托尼终于处理完所有事务，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
楚月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温度刚好的清茶，取代了他手边喝了一半的威士忌。
“解决了？”她问。
托尼接过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润和茶叶的清雅香气，看着窗外纽约璀璨的灯火，以及灯火映照下楚月那完美得不真实的侧脸，心中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安宁与满足。
“嗯，”他应了一声，放下茶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楚月没有抗拒，自然地靠在他怀里，目光依旧望着星空，仿佛那无尽的宇宙才是她的归宿。
“有时候我还是会觉得像是在做梦，”托尼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选择留在我身边？”
这个问题，他问过，她也从未正面回答过。
楚月安静了片刻，就在托尼以为她依旧不会回答时，她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星尘洒落：
“我见过宇宙诞生，见证过文明轮回。对我而言，时间和存在，早已失去意义。”
她微微转过头，看向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倒影。
“但你的光芒，托尼·史塔克，是这无尽永恒中，让我觉得……‘有趣’的变量。”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他胸口那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方舟反应堆。
“我目前的生活，正好缺一个像你这样……能勉强跟上我思路的伴侣。”
不是奴仆，不是信徒，是伴侣。
托尼怔住了，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情感涌遍全身。他收紧了手臂，将怀中这具蕴含着宇宙奥秘的身躯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他不再追问她的来历，不再纠结力量的差距。能被这样的存在承认为“伴侣”，这本身，就是他托尼·史塔克此生所能企及的最高荣耀，也是他智慧与灵魂得到的终极认可。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带着笑意和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的这位‘伴侣’，是否有幸，能陪你看到这个宇宙……乃至下一个宇宙的结局？”
楚月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重新望向星空，唇角弯起一抹真实的、足以让星辰失色的弧度。
“看你表现。”
窗外的纽约依旧喧嚣，宇宙的暗流依旧涌动。但在这方小小的观景台上，一种超越了一切维度、一切力量的平衡与和谐，悄然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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