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医馆的木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墙根下的三具黑衣尸体像块巨石,压得在场的村民们喘不过气,议论声嗡嗡地在空气中打转,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慌。
“这黑衣人看着就不是善茬,婉儿,你救的到底是谁啊?” 村里的李大叔搓着手,眼神往医馆里屋瞟,语气里满是担忧。旁边的王婶也附和:“是啊婉儿,万一惹上了官府或者山匪,咱们清溪村可经不起折腾!”
林清婉定了定神,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上的伤口。窟窿边缘整齐,显然是被锋利的短刃一击致命,而且伤口位置都在胸口要害,下手又快又狠,不像是普通山匪的手法。她又捡起地上的弩箭,箭杆上刻着一个细小的 “景” 字,心里猛地一沉 —— 大靖皇子中,二皇子萧景的府邸标识便是这个字。
“大家别慌。” 林清婉站起身,声音平静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这些人来路不明,但已经死了,不会再伤害咱们。我先让人把尸体抬去后山埋了,免得吓到孩子。” 她转头看向李大叔:“李大叔,麻烦您找几个身强力壮的乡亲帮帮忙,事后我会给大家准备些草药,预防疫病。”
李大叔见她镇定,心里的慌乱少了些,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叫人!” 村民们见状,也渐渐散去,只是离开时看医馆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
张婆婆走到林清婉身边,压低声音:“婉儿,那箭杆上的字…… 你看出什么了?” 林清婉摇摇头,没多说:“先处理完尸体再说,别让乡亲们担心。” 她知道,有些事不能轻易说出口,尤其是涉及皇室,一旦传出去,麻烦只会更大。
等村民们抬走尸体,林清婉才回到医馆。里屋的少年依旧昏迷着,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脉象也比清晨更平稳了些。她转身去厨房熬药,刚点燃柴火,就听到里屋传来轻微的响动。
“醒了?” 林清婉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进去。
少年已经坐起身,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很亮,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看到林清婉进来,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手悄悄摸向腰间 —— 那里空空如也,显然佩剑早已丢失。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他十六七岁的年纪不太相符。
林清婉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来,放在床头的小桌上:“我叫林清婉,是这清溪村的医女。这里是我的医馆,昨天在山神庙救了你。”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少年的左肩:“你的箭伤我已经处理过了,这是消炎的草药,趁热喝了吧。”
少年没有动,依旧警惕地看着她:“是你救了我?那山神庙附近的黑衣人……”
“你说的是墙根下那三具尸体?” 林清婉反问,眼神紧紧盯着少年的反应。
少年的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没想到追杀他的人已经死了。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叫阿煜,是个商人,因为在路上遭了劫匪,才会受伤逃到这里。多谢林姑娘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报答。”
“商人?” 林清婉挑眉,没有戳破他的谎言,只是拿起药碗,递到他面前:“先喝药吧,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 她故意将 “身份” 两个字咬得重了些,观察着少年的表情。
少年接过药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眼神复杂地看了林清婉一眼,然后仰头将药喝了下去。草药很苦,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显然是常年吃苦药,或是经历过更难熬的日子。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些干净的衣服。” 林清婉说完,转身走出了里屋。她没有直接去拿衣服,而是绕到医馆后院,抬头看向院墙上的一棵老槐树 —— 树枝上有一片叶子刚被碰落,显然刚才有人在那里偷听。
“出来吧,躲在树上不累吗?” 林清婉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从树上跳了下来,动作轻盈,落地无声。他单膝跪地,对林清婉行了一礼:“姑娘,属下秦风,是我家公子的护卫。多谢姑娘救了我家公子,若有任何差遣,属下万死不辞。”
林清婉早就猜到少年有护卫,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找上门。她看着秦风:“你家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追杀他?”
秦风犹豫了片刻,抬头看向林清婉,眼神诚恳:“姑娘,我家公子的身份特殊,不便透露。但请姑娘放心,我们绝不会给清溪村和姑娘带来麻烦。那些黑衣人已经被属下解决了,短期内不会再有危险。”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家公子心善,绝非坏人,还请姑娘暂时替他隐瞒身份。”
林清婉看着秦风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不会轻易透露更多信息。她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替他隐瞒,但你要保证,不能让村民们受到牵连。若是再有黑衣人找来,你必须立刻带他离开,不能给清溪村惹祸。”
“属下遵命!” 秦风立刻答应,“属下会暗中保护公子和姑娘,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说完,他又对林清婉行了一礼,然后身形一闪,消失在院墙之外,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清婉回到里屋时,少年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看向林清婉:“刚才…… 是我的护卫来了?”
“嗯,他很担心你。” 林清婉将干净的衣服递给他,“这是我过世祖父的衣服,你暂时先穿着吧。” 她没有提秦风偷听的事,也没有再追问少年的身份 —— 她知道,若是少年不想说,就算问了也没用,不如等他主动开口。
少年接过衣服,低声说了句 “谢谢”,然后开始更换。林清婉识趣地走出了里屋,来到前院整理草药。刚把晒干的柴胡分类好,就看到村里的小石头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清婉姐姐!清婉姐姐!” 小石头跑得满头大汗,将布包递给林清婉,“这是我娘让我给你送的鸡蛋,说你昨天救了人,肯定累坏了,让你补补身子。”
林清婉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谢谢你娘,也谢谢你,小石头。对了,你妹妹的风寒好些了吗?”
“好多了!喝了你开的草药,今天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小石头兴奋地说,眼睛亮晶晶的,“清婉姐姐,你真厉害,是村里的活菩萨!”
林清婉笑了笑,摸了摸小石头的头:“快去陪你妹妹玩吧,注意别着凉了。” 小石头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看着小石头的背影,林清婉的心里平静了许多。她行医多年,早就把村民们当成了家人,也正是因为这份牵挂,她才更不能让清溪村因为那个少年而陷入危险。
“不管你是谁,都不能连累乡亲们。” 林清婉轻声自语,转身回到了医馆。
里屋的少年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院子。听到林清婉进来,他转过头:“林姑娘,我想出去走走,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免得给你添麻烦。”
“可以,但不要走太远,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劳累。” 林清婉叮嘱道,然后拿了一顶草帽递给她,“外面太阳大,戴上吧,免得晒到伤口。”
少年接过草帽,看着林清婉认真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点了点头,走出了医馆。
林清婉看着少年的背影,眼神复杂。她知道,这个叫 “阿煜” 的少年,绝不是普通的商人,他的身上藏着太多秘密。而这些秘密,或许会给她,给整个清溪村,带来意想不到的风暴。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草药篮 —— 村里的张爷爷昨天说腿疼,她得去看看。不管那个少年是谁,行医救人,才是她该做的事。
少年走出医馆,沿着村路慢慢走着。村里的乡亲们看到他,都有些警惕地避开,但也有人对他微笑点头 —— 显然是林清婉打过招呼。他看着村里的景象:泥土路两旁种着庄稼,孩子们在村口玩耍,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着炊烟,一派宁静祥和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少年轻声自语,眼神里闪过一丝向往,却很快被坚定取代,“等我解决了那些事,一定要让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秦风正悄悄跟着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守护着他的安全。而在医馆里,林清婉正收拾着草药篮,心里却在思索着 —— 该如何让这个 “阿煜” 公子,主动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