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雾总是带着潮湿的凉意,浸透白金汉宫的雕花窗棂时,英正用银质小勺搅动杯中的红茶。茶雾氤氲里,他看见法推门而入,酒红色的丝绸衬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袖口随意挽起,露出腕上一道浅浅的旧疤——那是十二岁那年,他们在诺曼底的庄园里争夺一支野玫瑰时,被花枝划下的印记。
“英,阿尔弗雷德寄来的巧克力,你要尝尝吗?”法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将一个精致的锡盒放在桌上。他的法语口音在说英语时总会带上微妙的卷舌音,像海峡对岸吹来的风,带着塞纳河的湿润。
英抬眼,目光掠过他眼底未散的笑意,喉结动了动:“不必了,我更爱伯爵茶的味道。”他刻意避开那道疤痕,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虎口处对应的浅痕。他们是名义上的表亲,实则血脉相连的兄弟,母亲是同一位远嫁的贵族千金,却因家族恩怨分别在英法两国长大,直到十六岁那年才在伦敦重逢。
初见时的疏离很快被骨子里的契合打破。法会带着英穿梭在巴黎的小巷,用刚出炉的可丽饼换下他口袋里的薄荷糖;英则会在法熬夜画设计稿时,默默泡上一杯热可可,在旁边安静地读莎士比亚。他们分享彼此的秘密,从童年的孤独到对未来的迷茫,却都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份超越兄弟的情愫,仿佛那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会摧毁所有。
雾季最浓的那个夜晚,英发烧卧床,法守在床边,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拭他的额头。朦胧中,英抓住他的手,声音沙哑:“不要走,法。”法的身体一僵,低头望着他烧得通红的脸颊,眸色复杂。他轻轻抚摸着英柔软的金发,像安抚幼时受惊的小猫:“我在,英。”
雨声敲打着窗玻璃,屋内的壁炉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法的指尖顺着英的眉眼轻轻滑落,带着克制的温柔。他知道这份感情是禁忌,是世俗无法容忍的羁绊,可每当对上英那双清澈又带着执拗的眼眸,所有的理智都会土崩瓦解。
英渐渐退烧,意识清醒时,发现自己仍握着法的手,而法趴在床边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英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他想起小时候在诺曼底的田野上,法牵着他的手奔跑,野玫瑰的香气漫过鼻尖;想起重逢后,法为他挡下家族的刁难,用流利的双语为他周旋。
这份感情,早已像海峡的潮汐,深深烙印在彼此的生命里,无法剥离。
清晨的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毯上。法醒来时,对上英沉静的目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从容。他抽回手,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你好些了吗?我去让厨房准备早餐。”
英点头,看着他转身的背影,轻声说:“法,那支野玫瑰,我其实一直很喜欢。”
法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海峡的风依旧吹着,连接着伦敦与巴黎,就像他们之间的羁绊,跨越了距离与世俗,在岁月里静静流淌。雾中玫瑰再次绽放时,他们或许终将鼓起勇气,正视那份深藏心底的感情,任潮汐见证这份跨越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