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帽檐上的声音越来越密，像是要把我钉死在这片潮湿里。诺丁城的废弃街区像具腐烂的尸体，每扇窗户都空洞地瞪着人。我知道他就在那间旅馆二楼，等着我。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的匕首。三年前在情报组织的日子突然涌上来——那时候我和萧无尘还在同一个办公室喝咖啡，他总把文件摞得整整齐齐，连笔筒都要转到合适的角度才肯松手。现在想想，那些细节都带着诡异的精确。
吱呀——
木门发出老旧的呻吟。霉味混着雨水的腥气钻进鼻腔，让我想起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躲在仓库里的味道。地板在脚下嘎吱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骨头上面。
"你终于来了。"
声音从房间深处飘出来，低沉又熟悉。我的手指猛地攥紧匕首，却听见他说："别紧张，宁宗主。"黑暗里闪过一点银光，是他胸前的武魂印记。
萧无尘从阴影里走出来，黑色斗篷下摆还沾着泥水。他的脸和记忆里一样冷峻，只是眼神变了——像是藏着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
"为什么约在这里？"我故意把声音压得平板，"七宝琉璃宗可没教过我怎么在这种地方谈正事。"
他轻笑一声，走到窗边。雨幕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还记得你刚穿越那天吗？"他忽然说，"在星斗大森林边缘，有个穿黑衣的人递给你一张地图。"
我的呼吸滞住了。那是我重生后的第三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当时我以为那只是个路过的游魂，现在想来...
"是你。"喉咙发干，"那个地图是你给的。"
"不止。"他转身面对我，目光像刀子刮过皮肤，"你加入七宝琉璃宗、觉醒九宝有名、遇见小舞、找到唐三...所有的事，都是我安排的。"
轰的一声，脑子里炸开无数疑问。但最尖锐的那个问题冲口而出："为什么？为什么要操控我的人生？"
萧无尘沉默了片刻。他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像团扭曲的黑雾。"你以为是操控？"他突然靠近半步，"可你知道比比东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空气陡然变重。我想起那天战场上的血与火，想起比比东倒下时嘴角诡异的笑容。她确实说了什么，但当时我只顾着阻止唐三追击...
"她说..."我咬紧牙关，"她说'命运之线要断了'。然后就消失了。"
萧无尘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猎物。"所以你开始查这个。"他慢慢踱到房间角落，那里有面破镜子，映出我微微发颤的手指，"但你永远猜不到真相有多可怕。"
"那就告诉我！"我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为什么要我改变历史轨迹？为什么要让我..."
话音未落，他突然伸手。那只手悬在我面前，指尖几乎要碰到脸颊，却在最后一寸停住。我能感觉到温度，还有某种说不清的牵扯。
"当年我对比比东也说过同样的话。"他低声说，"但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我后退半步，喉头发紧。房间里只剩雨打玻璃的声音，一下下敲在心上。
"你到底是谁？"我盯着他斗篷下的六翼天使纹章，"为什么你能操控这一切？"
他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那笑容让我想起前世某个深夜加班的晚上，他递给我一杯热咖啡时的表情——也是这样复杂又疲惫。
"因为我才是真正的穿越者。"他说，"而你，是我埋下的最后一步棋。"
雷声在远处滚过。我突然觉得冷，冷得发抖。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另一个世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现代世界的那个你，是不是也..."
"死了。"他打断我，"就像你原本该死在那次任务里一样。是我们改变了彼此的命运。"
墙角的镜子突然发出细微的裂响。我看见自己映在里面的影子，居然有两个重叠的轮廓。
"不是所有真相都值得追寻。"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过来，"但你必须在命运重置前找到它。"
纸条入手冰凉，遇雨不湿。上面的符号像是用血画出来的，在昏暗中泛着幽光。我突然觉得头晕，耳边响起陌生又熟悉的低语。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啼叫。再抬头时，房间里只剩雨声。萧无尘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
我站在原地，掌心紧握着那张纸条。窗外的雨还在下，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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