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云的脚步被钉在原地。
那轻轻勾动的手指，像一道无声的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瞬间穿透了咖啡厅嘈杂的背景音，精准地扼住了她的呼吸。
她应该转身就走的。
理智在脑海里尖啸，警告她这每一步靠近都是踏入更深的泥沼。可她的身体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窗边的位置挪去。
叶倾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在白雪落对面的位置停下，没有立刻坐下，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指甲抠着掌心。
“学姐。”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白雪落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从那精心修饰过却难掩憔悴的眉眼，一路滑到她微微颤抖的唇瓣。那目光像最精细的扫描仪，检查着她是否遵照了“用粉底遮好”的指示。
几秒后，她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似乎对检查结果表示满意。
“坐。”她只说了一个字。
叶倾云像被操控的木偶，依言拉开椅子坐下。柔软的坐垫却让她如坐针毡。
服务生适时地走过来。白雪落没有询问叶倾云的意见，直接对服务生说：“一杯热牛奶，谢谢。”
叶倾云猛地抬头看向她。她从不喝牛奶……
“你昨晚喝了酒，又没休息好，胃需要安抚。”白雪落淡淡地解释，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却将她昨晚的狼狈和放纵轻描淡写地摊开在阳光下。
叶倾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听见。“不用怕，”白雪落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端起自己面前的黑咖啡抿了一口，动作优雅，“这里很安静，没人会注意我们。”
的镇定自若，反衬得叶倾云的惊慌失措更加可笑。
热牛奶很快送了上来，散发着温吞的甜香。叶倾云没有去碰它。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所有勇气，迎上白雪落的目光，试图找回主动权，或者说，找回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
“学姐，耳环……谢谢你还给我。”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昨晚……昨晚我喝多了，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向你道歉。我们就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吗？”
她一口气说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能听到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白雪落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叶倾云，看着她强装镇定却微微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为紧张而不断颤抖的睫毛。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怜悯的了然。
这种沉默比任何反驳都更让叶倾云感到窒息。
良久，白雪落才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几乎微不可闻，却带着冰冷的嘲讽。
“什么都没发生过？”她重复着这几个字，尾音微微上扬。
她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股熟悉的冷冽香气再次将叶倾云包裹。
叶倾云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番划清界限的话说完。她紧紧盯着白雪落，等待着对方的反应——或许是嘲讽，或许是冷漠的同意。 然而，白雪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深得像夜海，不起波澜，却让人莫名心悸。
几秒后，在叶倾云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时，白雪落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不是嘲讽，而是一种带着怜惜和某种了然的低笑。她身体微微前倾，越过小小的咖啡桌，距离瞬间被拉近到危险的程度。叶倾云甚至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长睫下，那双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惊慌失措的影子。
然后，在叶倾云愕然的目光中，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叶倾云左侧锁骨下方，那个被高领衫严密遮盖住的位置。
隔着薄薄的衣料，指尖的温度似乎能穿透进来，精准地落在那处隐秘的、带着微微刺痛的痕迹上。
那是昨晚，情到浓时，白雪落留下的，一个比别处都要深的印记。
叶倾云浑身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桌子和椅子困住，无处可逃。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白雪落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但她后来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将手边那个素色的丝绒小袋轻轻推到叶倾云面前。
“你的耳环，物归原主。”她的动作自然而体贴，没有任何刻意的停留或暗示。
叶倾云看着那个小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指尖触碰到微凉的丝绒，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似乎落下了一半。 “但是，”白雪落话锋轻轻一转，目光真诚地看着叶倾云，“关于合作的事情，我是认真的。这确实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项目。”
她将那份《可行性方案》再次推向叶倾云，这次的动作带着纯粹的商业诚意。
“我希望你能抛开我们之间的……私人纠葛，单纯从商业角度评估一下。”她的眼神清澈而坦荡，“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给叶氏一个机会，可以吗？”
如果她再一味地拒绝，反而显得她过于在意那些“私人纠葛”了。
她沉默了片刻，内心的挣扎如同潮水般起伏。最终，理智和对工作的责任感稍稍占据了上风。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了那份方案，指尖在光滑的纸面上摩挲了一下。
“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虽然还有些微的干涩，但已经平静了许多，“我会认真看的。”
没事，有些事情要慢慢来...兔子被逼急了她可不忍心...总会有机会的。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无法真正回到原点了。即使表面风平浪静，海底却已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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