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玄关处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细微声响。
谢瑾之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并没有睡,也根本睡不着,他就那样在沙发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像一尊逐渐冷却的雕塑。
门开了,虞卿歌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身衣服,不是电视里那套酒红色丝绒长裙,而是一件黑色的修身连衣裙,外面裹着件昂贵的羊绒大衣,显然是后来换过的。
她身上那股混合着高级香水、酒精以及……一丝属于陌生男人的味道无法掩盖
她的脸颊带着微醺的酡红,眼神有些迷离,更添了几分成熟女人慵懒的风情。
虞卿歌看到站在客厅与玄关交界处的谢瑾之,她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随意地踢掉了脚上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
虞卿歌“还没睡?”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倦意,更多的是漫不经心。
谢瑾之走上前,想要像往常一样接过她的大衣,或者扶她一下
谢瑾之“怎么这么晚?喝了多少?”
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有些沙哑。
在他伸手即将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虞卿歌却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碰触。
虞卿歌“没事,没喝多少。”
她自顾自地脱下大衣,随手扔在旁边的衣帽架上,然后绕过他,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虞卿歌“累了,我先上去洗澡。”
那轻轻的一推,看似无力,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谢瑾之的心脏。
他看着她的背影,闻着空气中那陌生的男士香水味,电视里那些亲密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压抑了整整一晚的情绪,如同积蓄到顶点的火山,终于找到了一个裂缝。
谢瑾之“卿歌。”
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虞卿歌上楼的脚步顿住,扶着楼梯扶手,半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虞卿歌“又怎么了?”
谢瑾之转过身,面对着她。
客厅璀璨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也照亮了他那双此刻布满红血丝、带着深刻痛楚的眼睛。
他指了指餐厅里那桌早已再次冷透、如同祭品般的菜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
谢瑾之“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虞卿歌,你是不是……又忘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强撑的冷静即将土崩瓦解。
虞卿歌慵懒地靠在楼梯扶手上,揉了揉眉心
虞卿歌“瑾之,今天我实在是有事走不开”
她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痛苦的神情,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觉得有些窒息。她放软了些语气,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敷衍,仿佛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虞卿歌“而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丈夫,是这栋房子的男主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别闹了,行吗?我很累。”
谢瑾之“走不开……永远不会变……”
谢瑾之重复着她的话,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自嘲。
他转身,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的封面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加粗的黑体字,离婚协议书。
这是他准备了很久,却一次又一次没有勇气拿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