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之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虞卿歌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她似乎是从某个场合直接赶过来的,身上还穿着一件红色礼服,外面随意披了件外套,妆容精致,明艳照人,与病床上脸色惨白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虞卿歌“医生说是急性胃出血,劳累过度加上情绪激动引起的。”
虞卿歌放下手中正在刷着的手机,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眉头微蹙
虞卿歌“你怎么搞的?签个合同而已,至于把自己弄进医院吗?”
她的语气里,有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看待不省心物品的无奈。
谢瑾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他想问她,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情绪激动”?想问她,那个重要的约会是否愉快?想问她,有没有一丝心疼他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问,问了,不过是自取其辱。
看着他虚弱沉默的样子,虞卿歌似乎也觉得话说重了,她难得地放软了语气,俯下身,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算不上温柔,却让谢瑾之的心猛地一颤。
虞卿歌“不过”
虞卿歌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清晰的赞赏,如同主人嘉奖一只终于捕猎成功的猎犬
虞卿歌“合同签得很漂亮,条件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瑾之,还是你最能干。”
她的指尖无意间划过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
虞卿歌“有你在家里,帮我处理这些麻烦事,我真的很放心。”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谢瑾之心中所有的委屈、愤怒和不甘。
有你在家里……
我很放心……
所以,他的价值,就在于“能干”,在于能替她解决“麻烦事”,在于能让她放心地出去风流快活吗?
可悲的是,即使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在听到她这句罕见的、带着一丝依赖的赞赏时,谢瑾之那颗冰冷绝望的心,竟然可耻地、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甚至觉得,这一场胃出血,这一番折腾,能换来她此刻坐在床边,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似乎是……值得的。
他闭上眼,将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死死掩住,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干涩的字
谢瑾之“……我没事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虞卿歌看着他闭上眼,似乎真的很疲惫,便也不再多说,她直起身,拿出手机,似乎又有人发来了消息,她低头看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过了一会儿,她对谢瑾之说
虞卿歌“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跟护士说。”
说完,她便踩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病房。
谢瑾之睁开眼,望着那扇被关上的房门,许久许久。
就在这满室的孤寂和药水味中,病房门又被轻轻敲响了。
护士端着一个插满了鲜艳红玫瑰的花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谢先生,这是刚刚一位姓沈的先生派人送来的,祝您早日康复,还说您应该会和虞小姐一样喜欢红玫瑰,虞小姐很喜欢他今天送的花”
花瓶里,红玫瑰娇艳欲滴,花丛中,插着一张卡片。
谢瑾之的目光落在那些玫瑰上
姓沈的先生……
早日康复?
这哪里是慰问,这分明是胜利者的炫耀,是居高临下的嘲讽!
谢瑾之“拿走。”
谢瑾之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暴怒。
护士吓了一跳,不敢多问,连忙将花端走了。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谢瑾之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胃部的疼痛似乎再次加剧,连带着心脏,也一起抽搐着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