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林墨是被人踢醒的。
“醒醒！别装死！”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又一脚踢在他的大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林墨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穿着破烂铠甲的士兵，手里拿着长枪和短刀，眼神凶狠地盯着他，周围还站着几个流民打扮的人，正瑟瑟发抖地看着他。
“当兵的？”林墨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爬起来，下意识地把手术刀藏在身后——刚才装神弄鬼吓跑流民，要是被这些当兵的当成妖人，直接一刀砍了，那可就亏大了。
为首的士兵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刀，上下打量着林墨：“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乱葬岗？”
“我……我是个书生，家乡遭了灾，一路逃难过来，不小心被流民打伤，扔在这里的。”林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懦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却在快速盘算：这些士兵看起来像是搜掠的乱兵，不是正规军，只要不惹他们，说不定能混过去。
壮汉眯了眯眼，显然不太相信，伸手就要去搜林墨的身：“书生？我看你像个逃兵！搜搜就知道了！”
林墨心里一紧，要是手术刀被搜出来，说不清楚来历，肯定会被当成凶器，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身后一个流民，那流民“哎哟”一声，倒在地上，露出了肚子上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眼看就要不行了。
壮汉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皱着眉看了一眼地上的流民：“妈的，还没死透，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一刀宰了算了！”说着，就要拔出腰间的刀。
林墨心里一动，这是个机会！他赶紧上前一步，拦住壮汉：“将军！别杀他！我能救他！”
壮汉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林墨：“你能救他？就你这细皮嫩的样子，还会治病？”
“当然！我祖上是学医的，我从小就跟着学，这点小伤，我能治！”林墨拍着胸脯，故意装出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却在打鼓——这流民肚子上的伤口很深，血流不止，像是被刀划的，在没有麻醉、没有消毒、没有止血药的情况下，想救活他，难度极大，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他别无选择，要是能救活这个流民，不仅能让这些士兵相信他的医术，保住自己的小命，说不定还能混点吃的，总比现在坐以待毙强。
壮汉半信半疑，盯着林墨：“好！我给你一次机会，要是救不活他，连你一起杀！”
“没问题！”林墨松了口气，赶紧蹲下身，检查流民的伤口。伤口在腹部左侧，不算太深，没有伤到内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流血太多，必须立刻止血缝合。
他抬头看向壮汉：“将军，麻烦给我找一碗白酒，一块干净的布，还有……一把剪刀，最好再找块边缘锋利的青铜片！”
壮汉虽然不知道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但还是挥手让手下去找。很快，手下就拿来了一碗劣质白酒，一块粗布，一把生锈的剪刀，还有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青铜片，边缘倒是挺锋利。
林墨接过东西，先把白酒倒了一半在粗布上，然后对旁边两个吓得发抖的流民说：“按住他！别让他动！”
两个流民不敢违抗，赶紧上前，死死按住地上的流民。林墨深吸一口气，拿起沾了白酒的粗布，猛地按在流民的伤口上，流民疼得“嗷”一声，浑身抽搐，差点挣脱，多亏两个流民按得紧。
“忍着点！消毒呢！”林墨低吼一声，手里的动作不停，用剪刀剪掉伤口周围的破烂衣服，又把青铜片放在白酒里泡了泡，权当消毒，然后拿起手术刀，对壮汉说：“将军，麻烦你帮我拿着白酒，等会儿我让你倒，你就倒！”
壮汉虽然看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林墨握紧手术刀，快速清理伤口周围的坏死组织，动作又快又稳——毕竟是外科医生，这点操作对他来说，闭着眼睛都能做，只是条件太简陋，心里没底。
清理完伤口，林墨对壮汉说：“倒！”
壮汉立刻把白酒倒在伤口上，流民疼得惨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正好，省得他乱动。”林墨心里嘀咕，拿起青铜片，小心翼翼地夹住伤口两侧的血管，试图止血——没有止血钳，只能用青铜片代替，虽然不好用，但聊胜于无。
然后，他从自己的衣襟上撕下几根布条，搓成细线，又把剪刀和细线放在白酒里泡了泡，开始缝合伤口。他的动作很熟练，一针一线，精准地缝合着伤口，看得旁边的士兵和流民目瞪口呆。
“这……这是在干什么？用针缝肚子？”
“太吓人了吧！这样缝，人还能活吗？”
“这书生怕不是个妖人吧？怎么会这种邪术？”
士兵们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疑惑，连壮汉都皱着眉，紧紧握着腰间的刀，随时准备动手——要是林墨敢耍花样，他立刻就杀了他。
林墨没空管他们，专注地缝合着伤口，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缝合完最后一针，用干净的粗布把伤口包扎好，瘫坐在地上，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了……血止住了，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林墨喘着气，对壮汉说。
壮汉半信半疑地走过去，探了探流民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气息虽然微弱，但比之前平稳多了，脉搏也有了力气，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真救活了？”
周围的士兵和流民也惊呆了，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被林墨用刀子缝了缝，居然真的缓过来了，这简直是神迹！
林墨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他故意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摆摆手：“小意思，举手之劳。”
壮汉看着林墨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最初的凶狠变成了敬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要是能把这个会“邪术”的书生带回军营，以后士兵受伤了，就能救活，战斗力肯定能提升不少。
“先生真是神医啊！”壮汉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对着林墨拱了拱手，“在下是附近军营的伍长，姓王，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我姓林，叫林墨。”林墨心里暗笑，这伍长果然上钩了，“王伍长客气了，我只是略懂医术而已。”
“林先生太谦虚了！”王伍长笑得更谄媚了，“先生医术如此高明，不如跟我回军营，当个军医，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比你一个人流浪强多了！”
林墨心里一动，去军营当个军医，倒是能解决温饱问题，还能暂时安全，但他也知道，军营里规矩多，风险也大，万一被当成妖人，还是会被杀。他眼珠一转，故意叹了口气：“唉，我倒是想，只是我身体虚弱，刚才救人心力交瘁，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王伍长立刻明白过来，赶紧让手下拿出一块硬邦邦的粟米饼和一壶水，递给林墨：“林先生，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你恢复好了，我再送你回军营。”
林墨毫不客气地接过粟米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虽然饼又硬又干，难以下咽，但他实在太饿了，几口就吃完了，又喝了好几口水，才感觉缓过来。
吃完东西，林墨心里盘算着：不能真跟他们回军营，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等会儿趁他们不注意，赶紧跑路！
他假装虚弱地靠在一棵树上，闭上眼睛休息，实则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逃跑的机会。王伍长以为他真的累了，也没多想，让手下看着他，自己则去处理那个救活的流民，准备把他也带回军营。
机会来了！林墨看到王伍长和手下都在忙活，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往树林里跑。
“不好！他跑了！”一个士兵发现了，大喊一声。
王伍长回头一看，顿时急了，大喊：“快追！别让他跑了！”
林墨吓得魂飞魄散，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跑，心里骂道：“靠！这王伍长也太抠了，吃了他一块饼，至于这么追吗？”
他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只能瞎跑，好在树林里树木茂密，他身材瘦小，跑得灵活，后面的士兵虽然人多，但追了半天，还是被他甩在了后面。
跑了不知道多久，林墨实在跑不动了，瘫坐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喘气，回头看了看，没看到追兵的影子，才松了口气。
“总算跑掉了！”林墨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却犯愁了——现在虽然摆脱了乱兵，但还是没吃的没喝的，不知道往哪里去。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要是找不到地方落脚，晚上说不定会被野兽吃掉。
“得赶紧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林墨咬了咬牙，撑着身子站起来，朝着远处一个隐约可见的炊烟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那个方向，是一个小镇，而等待他的，不仅有食物和住处，还有一场更大的麻烦——一场关于“妖人”的误会，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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