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灯火通明却气氛凝滞的教室里,一个身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一脸茫然地坐在冰冷的课桌旁。午后的阳光透过灰尘漂浮的窗户,在他僵直的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我……我这是穿越了?”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指尖触碰到柔软的黑发,触感真实得可怕,与他记忆中最后那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的撞击感格格不入。他有些迷茫地低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原来,他名叫怀化,是一位刚满18岁的高中生,放假时正窝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动漫,真乐呵着呢,却被一辆不知从何处冲来的、失控的大卡车给撞了,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于是他就来到了这里,意识模糊间,成为了广大穿越者大军中毫不起眼的一员。
这时,一股庞杂而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席卷而来,强行挤入他的脑海。他瞬间感觉头痛欲裂,像是有一根烧红的铁棍在颅内搅拌,他死死咬住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几乎要蜷缩起来。这剧烈的痛苦持续了大约三分钟,直到尖锐刺耳的上课铃声猛地响起,他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缓缓回过神来,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息。
记忆融合了。原主也叫怀化,无父无母,靠着微薄的救济金生活,是一个刚升入高一的新生,性格内向,存在感极低。而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每天都会随机抽取一些人进入名为“怪谈世界”的诡异之地,成功逃离的人会获得各种各样的奖励——财富、寿命、甚至是超凡的能力,而没有成功逃离的人,则会永远遗留在那里,承受未知的命运,或是直接死亡,从现实世界中被彻底抹除。
这时,一位戴着黑色方框眼镜,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他扶了扶眼镜,用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写下一个苍劲有力的字——“石”。
“你们好,我叫石渡,是你们的班主任。”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可以叫我石老师。接下来,我会系统地教你们在怪谈世界里的一些基本的自救自护方法,这关系到你们能否活下去。”
“老师,怪谈世界分为那些等级啊。”一位坐在前排,脸上带着雀斑的男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石渡转过身,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提问的男生身上:“问的好。怪谈世界的等级是根据它的规则复杂度、诡异程度和绝对危险程度来确定的。”他顿了顿,确保每个人都集中了注意力,才继续说道,“他们从低到高,分别是F级,E级,D级,C级,B级,A级,S级,SS级,以及理论上存在,但极少被证实的SSS级。等级越高,生存率通常越低,但对应的奖励也越丰厚。”
这时,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样式古朴的机械手表,时间刚好指向正午十二点。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低沉地开始倒数:“3,2,1。”
怀化还没有完全理解这倒数的含义,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是中午十二点,就感到课桌微微一震,一封看起来异常厚重的、信封材质似皮非皮的信件,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桌面上。信封是暗红色的,仿佛被干涸的血液浸染过,上面用扭曲的黑色字体写着四个令人不安的大字——“血色旅店”。
石渡敲了敲讲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他的表情比刚才更加凝重。“收到了信的同学,注意了,你们马上将会被传送到对应的怪谈世界。”他的语速加快,“你们要去的地方,我刚才快速查阅了一下资料,他还没有明确记录,是一个新出现的、未被完全探明的……”
话还没有说完,怀化眼前的一切——教室、同学、讲台上的石老师——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开始剧烈地扭曲、旋转、破碎。色彩混合成无法辨认的色块,声音被拉长成怪异的嗡鸣,他的身体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撕扯力。
随着眼前的混乱场景如同潮水般退去并再次恢复稳定,怀化发现他已然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和霉变的气息。他正站在一个装修风格极度奢华,却处处透露着破败与腐朽的大堂里。紧接着,没给他任何观察环境的时间,一条条冰冷、诡异的规则就以血红色的文字形式,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前:
1. 不要和房客过多交流;
2. 不要试图逃离这里;
3. 晚上请回到准备的房间;
4. 不要答应房客的任何要求;
5. 不要试图逃离这里;
6. 20:00前必须睡觉;
7. 20:00后千万不要关灯;
8. 不可以拒绝房客;
9. 20:00~8:00都不要开门。
规则文字散发着不祥的红光,尤其是那矛盾的第4条和第8条,以及重复出现的第2条和第5条,像针一样刺穿着怀化的神经。
这时,一阵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从侧面走廊传来。一位身材干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人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沾满不明污渍的旧式旅店制服,脸上毫无血色,是一种死寂的苍白,深陷的眼眶里,眼珠浑浊不堪,直勾勾地盯着众人,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这些肮脏的老鼠,”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用指甲刮擦生锈的铁皮,“快给我收租去,我告诉你们,要是没有给我收够一千冥币,你们就等死吧。”
她递上一张触手冰凉、质地粗糙如砂纸的纸条,上面用暗红色的、仿佛已经干涸凝固的痕迹写着几行字。她凶狠地瞪着怀化,那眼神如同看待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虫子,嘶哑道:“这是你们的任务,快去!”
怀化被那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腐朽的气息吓得一激灵,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张仿佛带着不祥诅咒的纸条。指尖传来的怪异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涌,他不敢有丝毫停留,握紧纸条,转身就朝着任务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因为慌乱而显得有些踉跄。
途中,他穿过光线晦暗、弥漫着更浓重血腥味的回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如同擂鼓。冰冷的恐惧感如同毒蛇,缠绕着他的脊椎,缓缓向上爬升。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那张仿佛会咬人的纸条,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那几条自相矛盾的血色规则。
‘规则4:不要答应房客的任何要求。’
‘规则8:不可以拒绝房客。’
‘8和4不是相反的吗?’ 这个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在他混乱的思绪中骤然划过,带来一阵清晰的战栗。他用力吞咽了一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肯定有一个是错的,’ 他在心里对自己强调,试图用逻辑驱散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恐惧,‘必须有一个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