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克广场上空,巨大的魂导光幕正飞速滚动着新生分班名单。人群攒动,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兴奋与忐忑。霍雨浩仰着头,目光紧紧追随着光幕,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他虽然对自己和唐舞桐通过考核有信心,但直到名字确切出现之前,心始终悬着。
唐舞桐则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粉蓝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她双手随意地抱在胸前,神情淡然,仿佛眼前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分班结果与她无关。这份超然的气度,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找到了!”霍雨浩眼睛一亮,指着光幕上的一行,“新生一班,霍雨浩,唐舞桐!”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转头看向唐舞桐,“舞桐,我们都在一班!”
“嗯。”唐舞桐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光幕上多做停留,反而投向了广场边缘那几栋略显陈旧,却透着厚重历史感的教学楼。“一班……听起来像是重点班的样子。”
“应该是的,”霍雨浩点头,语气带着期待,“听说新生一班的班主任周漪老师非常严格,但教出的学生都特别厉害。”
“严格?”唐舞桐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弧度,带着一丝属于神女的好奇与傲然,“那倒是要见识一下。”
新生一班的教室位于教学楼一层东侧尽头,采光很好,但内部陈设简单,透着一股冷硬的气质。当唐雨浩和唐舞桐走进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唐舞桐的容貌和气质无论在哪里都是焦点,而霍雨浩这个一环魂师能与她同行,也引来了不少探究的视线。
两人找了相邻的位置坐下。霍雨浩显得有些拘谨,而唐舞桐则泰然自若,甚至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不知名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液体,那姿态优雅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上课铃响,一道身影如同精准的钟摆般,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入教室。那是一位老妇人,鸡皮鹤发,身材中等,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宛如鹰隼,扫视过来时,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能穿透人心。她穿着简单的灰色布衣,面无表情,正是以严厉著称的周漪。
教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周漪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全场,在唐舞桐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那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锐利。唐舞桐感受到这股目光,放下了手中的玉杯,抬眼迎了上去,清澈的眼眸中没有畏惧,只有平静的回望。周漪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移开。
“我叫周漪,是你们的班主任。”她的声音沙哑却极具穿透力,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切入正题,“首先,宣布两条规矩。第一,在我的班上,不得忤逆老师。第二,上课期间,不得迟到、早退,否则,滚出我的班级。”
简单,粗暴,不容置疑。
“现在,”周漪双手背在身后,踱步到讲台前,“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操场集合。未按时到达者,开除。”话音未落,她身影一闪,已然消失在教室门口。
整个教室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桌椅碰撞的杂乱声响,所有学员都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冲向门口。谁也没想到,开学第一课,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开始。
霍雨浩也立刻起身:“舞桐,快走!”
唐舞桐微微蹙眉,这种如同驱使牲口般的命令式口吻,让她本能地感到不悦。但她并未多言,身形一动,便已轻盈地掠出教室,速度极快,却不见丝毫狼狈。
操场上,周漪负手而立,看着气喘吁吁、队形散乱的新生们,眉头紧锁。唐舞桐是少数几个气息平稳、姿态从容的学员之一,站在队伍中,显得鹤立鸡群。
“废物!一群废物!”周漪毫不留情地呵斥,“看看你们的样子,像什么?史莱克的学员,就这点素质?从现在开始,绕操场跑二十圈,最后十名,开除!”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史莱克学院的操场一圈足有八百米,二十圈就是一万六千米!对于这些大多只有一环、二环修为的新生来说,绝对是巨大的负担。
但没人敢质疑周漪的命令,队伍立刻动了起来。霍雨浩咬紧牙关,他知道自己的魂力是短板,必须拼尽全力。
唐舞桐瞥了一眼身旁已经开始冲刺的霍雨浩,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或是拼命、或是已经开始算计他人的同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不仅仅是体能测试,更是心性与潜力的考察。
她没有急于冲到最前面,而是保持着一个均匀的速度,跑在霍雨浩身侧偏前的位置。她的步伐轻盈而富有韵律,呼吸悠长,仿佛不是在参加残酷的体能淘汰,而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圈,两圈……五圈过去,她已经超越了大半学员,而霍雨浩虽然额头见汗,但在她的无形带动和偶尔通过精神探测共享传递过来的最优路径指引下,也勉强跟在了中游。
周漪的目光如同鹰隼,始终关注着操场。她自然注意到了唐舞桐的游刃有余,也看到了霍雨浩在那惊人毅力支撑下的挣扎,以及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默契的联动。
“唐舞桐……”周漪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身体素质远超同济,魂力悠长,心态沉稳,确实是个好苗子。那个霍雨浩,魂力虽弱,但这股韧性和精神力……有点意思。”
当跑到第十五圈时,霍雨浩的脸色已经苍白,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双腿如同灌了铅。唐舞桐微微放缓脚步,与他并行。
“调整呼吸,魂力凝于双腿足三里,按照我引导的路线运转。”一个清冷的声音通过精神探测共享直接传入霍雨浩脑海,同时,一股极其细微、却温暖精纯的光明魂力如同丝线般探入他体内,引导着他那近乎枯竭的魂力做出最有效的循环。
霍雨浩精神一振,依言而行,顿时感觉双腿的沉重感减轻了不少,速度竟然又提起来几分。他感激地看了唐舞桐一眼,对方却只是目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做。
最终,唐舞桐毫无疑问地以第一梯队,甚至可以说是最为轻松的姿态完成了二十圈。而霍雨浩,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唐舞桐那关键时刻的暗中辅助,硬是挤进了前二十,避免了被淘汰的命运。
周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的学员们,最终,目光落在了唐舞桐和霍雨浩身上。
“你,唐舞桐。”周漪指着她,“出列。”
唐舞桐上前一步,神色平静。
“告诉我,你刚才跑步时,心里在想什么?”周漪的问题出乎所有人意料。
唐舞桐略一沉吟,如实回答:“观察规则,评估同伴,保存体力,必要时……帮助值得帮助的伙伴。”她没有掩饰对霍雨浩的援助,语气坦然。
周漪眼中精光一闪,不置可否,又转向霍雨浩:“霍雨浩,你呢?”
霍雨浩大声道:“报告老师,我想的是,绝对不能掉队,绝对不能给舞桐……和班级拖后腿!”
周漪看着这两个风格迥异,却又隐隐形成一个整体的少男少女,那张古板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松动。
“很好。”她缓缓说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最初的冰冷,“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记住你们身边的伙伴。在史莱克,个人实力固然重要,但懂得信任与扶持,才能走得更远。”
她目光扫过所有人:“现在,全体都有,回教室上课。今天,我们讲武魂的分类与协同作战。唐舞桐,霍雨浩,你们两个,课后留下。”
第一堂课,就在这充满火药味与体能考验的氛围中结束了。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周漪老师,绝非易于之辈。而唐舞桐与霍雨浩,这对奇特的组合,也正式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以及班主任周漪的重点关注名单。
唐舞桐知道,她在史莱克学院的生活,绝不会无聊了。周漪的“下马威”,反而激起了她一丝属于神女的好胜心。她要让这位严厉的老师,以及所有人看到,她唐舞桐,绝非仅仅依靠血脉的庸碌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