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

深夜的产科病房区，白日的喧嚣早已沉寂，只剩下走廊尽头护士站隐约传来的低语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冷白的光斑。

杨莉莉躺在病床上，睁大着眼睛，毫无睡意。

她看着身边婴儿床里熟睡的女儿，安静得像个天使，呼吸清浅，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经过一天的休整，小家伙的脸色越发莹润，五官的精致感更加凸显，即使是在睡梦中，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也仿佛带着一丝甜美的笑意。

这真是个老天爷赏饭吃的容貌，杨莉莉心里再次泛起骄傲。

“我的女儿这么美……”她无声地喃喃，“她合该被人捧在手心里，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穿最漂亮的裙子，住最大的房子，被所有人羡慕……”

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一幕幕，沈家病房外的鲜花贺礼、来往道贺的非富即贵的人物、护士们羡慕的议论，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那是她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世界。

“可是……”理智微弱地挣扎着，“这是犯法的！调换孩子是重罪！一旦被发现，是要坐牢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手铐和监狱的铁窗。

视线再次落回女儿安详的睡颜上，另一种更强烈的恐惧又涌了上来：“可是，如果让她跟着我……我能给她什么？重复我的老路吗？像我一样，靠着年轻貌美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间，提心吊胆，看人脸色，永远活在阴影里……”

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不！绝不能让她的女儿过那样的生活！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护士站的灯光也暗了下去，似乎到了交接班或者短暂休息的空档。整个产房区陷入了一天中最沉寂的时刻。

机会！

杨莉莉心脏骤然狂跳起来，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血液涌上头顶，让她一阵眩晕。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一片死寂。

黑暗中，她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里面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婴儿床边。沈清颜似乎有所感应，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来。

杨莉莉伸出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将女儿抱了起来，小家伙温暖柔软的身体依偎在她怀里，带着奶香，这一刻，母爱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最后一丝犹豫。

“宝贝，别怪妈妈……妈妈是为了你好……”她对着熟睡的女儿无声低语，声音带着哭腔，“跟着妈妈，你只会受苦……妈妈给你找一条最好的路……你要替妈妈，过上那种生活……”

她不再犹豫，用襁褓将女儿仔细裹好，深吸一口气，像幽灵一样闪出病房。

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她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心跳声却在耳边擂鼓般轰鸣。

隔壁VIP病房的门虚掩着，大概是方便护士夜间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