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安全屋仿佛被浸泡在一种无声的、高度紧绷的胶质空气中。每个人都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任何细微的动静都可能引发剧烈的震颤。
镜子,以及所有能反光的表面,成了房间里隐形的禁忌。手机屏幕在不用时被刻意扣下,电视关机后用布罩盖住,甚至连光滑的茶几表面都被人无心放置了杂志或杂物,以避免不经意间瞥见那可能产生异变的倒影。
但恐惧并未因此远离,反而像潮湿墙角蔓延的霉斑,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每个人的神经。
宋亚轩的状况最让人担心。他几乎不敢独处,睡眠极浅,稍有声响就会惊醒,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他对任何类似镜面的东西都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有一次张真源不小心将保温杯的金属杯身对着他,反光晃过他的眼睛,他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开,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亚轩,你需要休息,这样下去不行。”马嘉祺私下找他谈,语气充满了担忧。
宋亚轩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声音沙哑:“马哥,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在笑……那个‘我’……他是不是……来取代我的?” 他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身份认同的危机感比直接的惊吓更令人窒息。
刘耀文则表现出另一种极端。最初的惊骇过后,他变得有些易怒和冲动。他不再刻意躲避反光物,反而会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眼神死死盯着它们,仿佛在跟那个看不见的“东西”较劲。但每次对峙之后,他都会更加烦躁,训练时动作也带着一股狠劲,像是在发泄无处安放的精力。
“耀文,你轻点!”一次对练中,丁程鑫格挡住他过于用力的踢击,皱眉提醒。
刘耀文喘着粗气收势,抹了把额头的汗,眼神闪烁:“抱歉,丁哥,没控制好。” 但他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镜中倒影那般,内心隐藏着某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阴暗面”。
贺峻霖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默,常常一个人抱着平板电脑查阅各种关于心理学和超自然现象的案例,试图找到一丝逻辑来解释他们的遭遇。但他查到的越多,眉头皱得越紧,因为现有的理论似乎都无法完美解释“镜界”的现象。他时不时会下意识地搓手指,那是他极度焦虑时的小动作。
严浩翔和张真源作为团队里相对最沉稳的两人,承担了更多的外部调查和内部协调工作。但即便是他们,也能感觉到彼此间交流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张真源更加细致地关注着每个成员的状态,而严浩翔则把自己埋进了数据海洋,试图从那些异常的能量波动和失踪案报告的蛛丝马迹中,找到科学的突破口,哪怕希望渺茫。
丁程鑫将担忧压在心底,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和马嘉祺一起支撑着整个团队。但他夜里睡得很少,经常凌晨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其他房间隐约传来的翻身声或轻微的叹息,感觉那面被遮盖的镜子,就像一块巨大的阴影,投在每个人的心上。
团队间那种天然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默契,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不是怀疑对方,而是源于对自身和未知的恐惧,使得交流变得小心翼翼,玩笑变少了,一个眼神的交汇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猜测。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第三天晚上,马嘉祺召集了所有人,语气坚决,“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我们被各个击破。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怎么出击?连对手是什么都不知道。”刘耀文有些泄气地靠在沙发上。
“从我们知道的地方入手。”马嘉祺打开平板,调出一份资料,“浩翔和真源这边有发现。”
严浩翔接过话:“我交叉比对了七个失踪者的背景资料,发现了一个之前被忽略的共同点。他们都不是本地人,但都在失踪前一周内,去过城南一家叫‘幻影’的私人定制摄影工作室。”
“摄影工作室?”贺峻霖抬起头。
“对,”张真源补充道,“我通过渠道打听了一下,这家工作室在特定圈子里小有名气,主打一种所谓的‘灵魂写真’,声称能通过特殊的摄影技术和……呃,据说是一些祖传的镜片,捕捉到人最真实、最深层的状态。收费极高,而且需要预约。”
“灵魂写真?特殊镜片?”丁程鑫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镜’……”
“没错。”马嘉祺目光扫过众人,“这很可能就是‘七宗镜’的切入点。我们需要有人去这家工作室探一探虚实。”
任务明确,但派谁去成了问题。宋亚轩目前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刘耀文情绪不稳。贺峻霖更擅长信息分析而非临场应对。
“我和浩翔去吧。”丁程鑫主动请缨,“浩翔可以负责技术层面,检查他们的设备。我负责交涉。”
马嘉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真源,你负责外围策应。耀文,贺儿,你们留在安全屋,照顾好亚轩,同时保持通讯畅通,随时支援。”
行动计划定下,压抑的气氛总算被打破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战前的紧张。
第二天上午,丁程鑫和严浩翔经过简单的伪装,来到了位于城南一条僻静街道上的“幻影”工作室。门面不大,装修是极简的暗黑风格,黑色的金属门紧闭着,门口没有任何招牌,只有门牌号指示。
严浩翔用携带的设备快速扫描了一下周围,低声道:“有微弱的信号屏蔽,很专业。”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上的一个小窗口打开,一双冷静得近乎没有感情的眼睛打量了他们一下。“有预约吗?”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我们听说这里的‘灵魂写真’很特别,想咨询一下。”丁程鑫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回答。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身材瘦削、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后,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但眼神却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叫我K就好。”男人侧身让他们进去,“两位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客人。”
工作室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深邃得多,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射灯照亮着展示墙上的一些黑白肖像照。那些照片确实与众不同,人物的眼神格外锐利,仿佛能穿透纸张,直视观者的内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真实感,甚至有些瘆人。
丁程鑫保持着警惕,一边敷衍着询问价格和流程,一边观察着环境。严浩翔则看似随意地踱步,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摄影器材和一些奇怪的、形状各异的古老镜框。
K的语调平缓,但每一句话都似乎意有所指:“我们的技术,能映照出表象之下的真实。很多人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所以我们的作品,只给有缘人欣赏。”
就在这时,严浩翔的目光被工作台上一面被黑布盖住的、约莫笔记本电脑大小的立镜吸引住了。那面镜子的轮廓有些奇特,镜框似乎是某种暗色的金属,雕刻着难以辨认的纹路。更重要的是,他随身携带的微型能量检测仪,在靠近那面镜子时,指针开始微微颤抖,指向了一个极低的、但确实存在的异常读数。
K似乎注意到了严浩翔的视线,缓缓转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哦,那是我们最珍贵的‘本源之镜’,不用于商业拍摄。据说,它能照出……灵魂最初的模樣。”
丁程鑫和严浩翔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是它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好下一步如何行动,K忽然又开口了,目光落在丁程鑫身上,语气带着一丝诡异的玩味:
“这位先生,你的内心……似乎有很多挣扎和守护。你的‘镜象’,一定很有趣。”
丁程鑫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K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递过来一张黑色的卡片:“如果两位有兴趣,可以预约。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们,面对真实的自己,需要勇气。有时候,镜子里的,未必是你们想看到的。”
离开工作室,坐回车上,丁程鑫和严浩翔都感到一阵寒意。那个K,绝对不简单。而那面被盖住的“本源之镜”,很可能就是关键。
“他好像……能看透人心。”丁程鑫握紧了方向盘。
严浩翔看着检测仪上残留的读数:“那面镜子有能量反应,很微弱,但和游乐园的残留信号有相似之处。我们需要更详细的资料,或者……想办法接触到那面镜子。”
他们将情况汇报给马嘉祺。安全屋这边,众人刚因为找到线索而稍感振奋,但K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却又像一根刺,扎在了丁程鑫的心上,也让团队的氛围重新蒙上一层阴影。
裂痕,似乎在无声中又扩大了一丝。每个人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想:我的“镜象”,会是什么样子?我的“罪孽”,又是什么?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丁程鑫和严浩翔离开“幻影”工作室不久,地下室一间完全无光的密室里,K独自一人站在那面被黑布覆盖的“本源之镜”前。他缓缓掀开黑布的一角。
镜面并非映出他的身影,而是一片混沌的、如同漩涡般的暗色流光。流光中,隐约浮现出七个模糊的光点,其中一个光点,正微微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对应着的,正是丁程鑫。
K的嘴角,勾起一抹与那日旋转木马上尸体如出一辙的、冰冷的微笑。
“序幕,才刚刚开始。期待你们的……表演。”
作者有话说:新线索出现!“幻影”工作室和神秘的K,感觉幕后黑手的网正在慢慢收紧。丁程鑫被点名了,他的“镜象”会揭示怎样的内心挣扎呢?团队内部的信任危机也开始浮现,他们能否携手渡过这次危机?剧情开始加速了!大家觉得K是最终BOSS吗?还是他背后另有其人?快在评论区留下你的猜想!明天继续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