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萧绝这句话,像块冰坨子,砸在洛小溪的脑门上,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操!太激动,露馅了!
原主是个连蚂蚁都不敢踩的懦弱性子,哪会像她这样,对着尸体扒来扒去,还说得头头是道?
洛小溪心里警铃大作,但面上却强撑着没露怯。她甚至故意晃了一下身子,显得更加虚弱,一只手扶住冰冷的停尸台边缘,喘了口气,才哑着嗓子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和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我是谁?王爷,我躺在这义庄里,差点冻死饿死,还能是谁?不过是……死过一回,想明白了一些事罢了。”
她抬起眼,毫不避讳地迎上萧绝那双探究的眸子,尽管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敲。“有人非要我死,我总不能真如了他们的愿,糊里糊涂就去见阎王吧?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到了下面,告状也清楚点不是?”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自己突然的“开窍”(死过一次顿悟了),又点明了自己是被冤枉的,还带着点市井无赖的混不吝。
萧绝盯着她,那双深邃的眼里像是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波澜。停尸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角落那盏破油灯,火苗不安分地跳动着,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福伯和几个侍卫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阴影里。这王妃……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还敢这么跟王爷说话?
半晌,萧绝的视线终于从洛小溪脸上移开,落回了小翠的尸体上,特别是她耳后那个不起眼的暗色针眼。
“你确定,这是针刺的痕迹?”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之前的杀意似乎淡了些。
“十有八九。” 洛小溪见他把注意力转回案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专业领域,她底气足得很。“王爷可以找个细针来比对一下。而且,溺死的人,口鼻周围会有白色或淡红色的泡沫,叫做蕈形泡沫,她根本没有。指甲缝里的东西,” 她指了指,“像是衣料的纤维,井里可不会有这种蓝色的细丝。”
萧绝俯下身,亲自凑近看了看。他常年征战,对伤口不陌生,但这等精细的杀人手法,确实少见。他又掰开小翠另一只紧握的手,果然在指甲缝里也看到了类似的蓝色丝状物。
他直起身,没再看洛小溪,而是对身后一个看起来更沉稳的侍卫吩咐道:“秦风,去请京兆尹最好的仵作过来,重新验尸。封锁这个院子,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王爷!” 叫秦风的侍卫利落抱拳,转身快步离去。
这一下,福伯的脸色更白了,腿肚子直打颤。王爷这是……信了王妃的话?要重新查案?
洛小溪心里也踏实了点。至少,暂时不用被拉去强行画押了。但全身的疼痛和冰冷,还有饿得发慌的胃,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强撑着停尸台,才没让自己软下去。
萧绝目光扫过她苍白如纸、摇摇欲坠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福伯。”
“老、老奴在!” 福伯赶紧应声。
“带她回府。” 萧绝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找个大夫看看,别让她死了。”
“啊?回、回府?” 福伯傻眼了。这刚从义庄捞出来的“死人”,又要接回王府?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怎么?本王的话,听不懂?” 萧绝一个眼神瞥过去,福伯顿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懂!懂!老奴明白!这就安排!” 福伯点头哈腰,赶紧招呼旁边两个还愣着的侍卫,“快!快扶……请王妃上车!”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硬着头皮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洛小溪的胳膊。动作说不上温柔,但总算没把她当尸体拖行。
洛小溪几乎是被半拖半架着弄出了那间阴冷的停尸房。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下了一夜的雪还没停,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让她打了个激灵,却也驱散了些许尸体的腐臭气。
一辆看起来还算结实的马车停在院外。被塞进车厢时,洛小溪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萧绝还站在义庄门口,玄色的大氅在风雪中微微飘动,身影挺拔却孤绝。他并没有看她,而是望着京兆尹仵作匆匆赶来的方向,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
这男人,心思深得像海。洛小溪心里嘀咕,暂时安全不代表万事大吉,得赶紧想办法恢复体力,搞清楚这王府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
马车颠簸着启动,驶离了这座让她“重生”的鬼地方。
*
瑞王府,西北角,一个偏僻得鸟不拉屎的小院。
这就是原主洛小溪住了两年的“王妃”居所。
院子里的积雪没人打扫,枯黄的杂草从石缝里顽强地钻出来。几间屋子又旧又破,窗户纸都破了几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洛小溪被两个侍卫几乎是扔进主屋的,幸好屋里铺了层薄薄的地毯,没摔得太惨。
“王妃,您……您先歇着,老奴这就去请大夫。” 福伯站在门口,语气敷衍,眼神里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嫌弃和恐惧,好像她是什么瘟神。
“有劳福伯了。” 洛小溪瘫在冰冷的地上,连抬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但还是扯着嗓子追加了一句,“顺便……弄点吃的来,要热乎的,不然我没等大夫来,可能就又饿死了。”
福伯嘴角抽了抽,没应声,扭头就走了,还把院门从外面给带上了,隐约能听到落锁的轻微“咔哒”声。
妈的!这是软禁!洛小溪心里骂了一句。不过现在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活着,填饱肚子,是第一要务。
她挣扎着爬到那张硬邦邦的床榻上,扯过那床又薄又硬、还带着霉味的被子裹住自己,缩在角落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冻僵的时候,院门终于又响了。
进来的不是福伯,而是一个端着个破旧食盒、穿着粗使丫鬟衣服、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瘦瘦小小的,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怯生生地走进来,看到洛小溪裹着被子缩在床角,先是一愣,随即“哇”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床前。
“王妃!王妃您真的没死!太好了!奴婢……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洛小溪搜刮了一下原主的记忆,认出这是原主身边唯一一个还算忠心的丫鬟,叫小桃。原主被拖走时,这小丫头拼命拦着,还被侍卫推倒在地磕破了头。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洛小溪有气无力地开口,“有吃的吗?快……”
“有有有!” 小桃赶紧抹了把眼泪,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还有两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冷馒头。
洛小溪:“……”
行吧,总比没有强。她抢过碗,也顾不上烫(其实早就凉透了),咕咚咕咚几口就把那碗清水般的粥灌了下去,又抓起冷馒头,用力啃了起来。馒头太硬,噎得她直伸脖子。
小桃看得眼泪又掉下来了,赶紧倒了一碗冰冷的茶水递给她:“王妃您慢点……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就给您吃这个……”
洛小溪好不容易把馒头咽下去,喘了口气,看着小桃:“有吃的就不错了……小桃,我昏过去之后,府里都发生了什么?柳侧妃怎么样了?”
小桃抽抽噎噎地说:“您被带走后,柳侧妃就病倒了,说是受了惊吓,王爷去看过她好几次……府里人都说……说是您害死了小翠,又冲撞了柳侧妃……还说您……您是妖孽……”
洛小溪冷笑一声。柳如烟病倒了?受惊吓?这白莲花演得可真够投入的。
“大夫呢?福伯说去请大夫了。” 洛小溪更关心这个,她后颈还疼得厉害,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小桃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奴婢……奴婢刚才偷偷去前院看了,福伯根本没去请大夫,就在门房那儿跟人喝茶……他肯定是骗王爷的……”
果然!洛小溪眼神一冷。这老刁奴,阳奉阴违是吧?
她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后脑,又感受了一下这破屋的严寒。不行,这么下去,不等萧绝查清案子,她可能真得交代在这儿。
她看向小桃,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小桃,你想不想以后我们能吃饱穿暖,不用再受人欺负?”
小桃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头:“想!奴婢当然想!”
“好。” 洛小溪扯出一个带着点狠劲的笑容,“那你就按我说的做。现在,去厨房,不是要吃的,是给我找几样东西来……”
她压低声音,对小桃耳语了几句。
小桃听得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王妃……您……您要生姜、茱萸、还有……还有烧酒?这……这是要做什么?”
“别问,去找就是了。偷偷的,别让人看见。” 洛小溪拍了拍她的肩膀,“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次了。记住,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
小桃看着自家王妃那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充满决断的眼神,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小跑了出去。
洛小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破窗外依旧纷飞的雪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王府是吧?柳如烟是吧?姑奶奶我来了,这地方,就别想再安生!
她得先给自己弄点能驱寒止痛的东西,撑到那个阴晴不定的王爷,查出点眉目才行。
而此刻,王府前院书房。
萧绝听着秦风低声禀报。
“王爷,仵作仔细验过了,小翠耳后的确疑似细小锐器所伤,口鼻无溺死泡沫,指甲缝里的蓝色丝线,初步判断是上等的湖绸,并非丫鬟能用得起的东西。京兆尹已经将此案定为谋杀,正在排查近期接触过小翠、且能穿用此种衣料的人。”
萧绝的手指轻轻敲着紫檀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湖绸……柳侧妃,似乎很喜欢穿蓝色的衣裙?” 他像是随口一问,眼神却锐利如鹰。
秦风心头一凛,低头道:“是……柳侧妃确实有几身湖蓝色的珍贵衣裙。”
萧绝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继续查,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是。”
秦风退下后,萧绝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银装素裹的庭院,脑海里却浮现出义庄里,那个女人苍白却执拗的脸,和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死过一回,就想明白了?还能无师自通,懂得验尸之术?
洛小溪……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晦暗不明。
看来,这死气沉沉的王府,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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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小溪姐成功苟过第一关,住进“豪华”破屋!但没吃的没药,还有刁奴锁门!太惨了!幸好有个忠心的傻丫头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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