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纸风铃的第一声甜

夏末的日头把蓝牵牛院晒得暖烘烘的，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风裹着墙根那丛牵牛的淡香钻进来，檐角串着糖纸的风铃晃了晃，抖落半片沾着晨露的花瓣。

晚星（趿着绣蓝牵牛的布拖鞋扑到檐下，指尖勾着风铃的细绳轻轻晃）：阿槐哥！你快来看！这张草莓糖纸被夜风吹卷边啦，会不会影响它“唱歌”？

阿槐（正蹲在院角给牵牛藤搭竹架，手背沾了点褐色的泥，手里还捏着半张没叠完的橘子糖纸）：别晃那么用力，这串风铃是你攒了整整半个月的成果——上周你为了抢巷口小卖部最后一张荔枝糖纸，还跟小胖在台阶上摔了个屁股蹲儿，裤腿都蹭破了，回家还跟婆婆哭鼻子说“糖纸比屁股疼”。

晚星（脸蛋“腾”地红透，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拖鞋尖踢到他的鞋边）：哪有！是小胖先抢我的！而且荔枝糖纸是粉嫩嫩的，挂在风铃最上面，风一吹比墙根的牵牛花还好看！再说了，那是摔疼了才哭的，才不是因为糖纸！

李婆婆（端着青瓷碗从堂屋出来，碗沿沾着点淡紫色的牵牛花酱，热气裹着甜香飘过来）：小星别嘴硬啦，快过来拿玉米吃——刚从巷口张婶家地里摘的，嫩得能掐出汁儿，我蒸的时候特意多焖了五分钟，甜得能粘牙。

晚星（立刻窜过去，指尖捏着玉米棒的顶端，咬了一口就眯起眼睛）：哇！婆婆你是不是偷偷往锅里放糖了？比上次的甜好多！玉米粒都软乎乎的，像裹了层蜜！

李婆婆（用帕子擦了擦她沾着玉米渣的嘴角，皱纹里漾着笑）：傻丫头，是夏天的太阳甜，把玉米芯子都晒软和了。快吃，吃完帮我把院角的牵牛花瓣捡捡，等下晒成干，留着冬天泡水喝。

小棠（抱着绣蓝牵牛的布包撞进门，布包拉链没拉好，露出半张透明的薄荷糖纸，跑起来糖纸晃得像小月亮）：晚星姐！阿槐哥！你们看我攒的糖纸！我妈上周带我去城里吃席，我把桌上的水果糖纸都收啦，有青苹果味的、葡萄味的，还有这个薄荷味的，风一吹肯定凉凉的！

晚星（嘴里含着玉米，含糊不清地凑过去扒拉布包）：哇！这张青苹果糖纸是绿的！跟院角的牵牛叶子一个颜色！还有这张葡萄味的，紫莹莹的像小珠子！薄荷糖纸是透明的，挂在风铃下面，风一吹肯定能飘起来！

阿槐（接过布包，指尖捻起那张薄荷糖纸对着日头看，糖纸里的纹路映出细碎的光）：薄荷糖纸轻，挂在风铃最底端刚好——等下我找根细棉线，把这些新糖纸都串上去，串完这风铃就能有“五种甜”了。

晚星（啃完最后一口玉米，把玉米棒扔给院角的老母鸡，拍着手蹲到阿槐旁边）：我要把最大的那张西瓜糖纸挂在最中间！就是上周我用三个玻璃弹珠跟小胖换的那张！红通通的，风一摇就像抱着半块西瓜在院子里转！

阿槐（把糖纸折成小三角，棉线穿过糖纸的时候指尖顿了顿）：行，挂最中间——等这串风铃挂满糖纸，我再给你做个糖纸灯笼，用竹篾扎个圆架子，把糖纸糊在外面，晚上点根蜡烛，能把墙根的牵牛花都映成甜的。

小棠（趴在藤椅扶手上，手指戳着布包里的糖纸）：那我也要灯笼！我要把薄荷糖纸糊在灯笼顶上，这样灯笼亮起来，就像顶着个小月亮！

李婆婆（摇着蒲扇坐在藤椅上，眼尾跟着风铃的晃动轻晃）：都有都有，咱们院的糖纸够做一院子的甜啦。等秋凉了，咱们再用糖纸包桂花，系在窗沿上，到时候啊，连睡觉的梦都是甜的。

风又裹着牵牛花香吹过来，檐角的糖纸风铃“哗啦”响得更欢了——草莓糖纸的粉、荔枝糖纸的红、薄荷糖纸的透，裹着玉米的甜、花酱的香，在蓝牵牛爬满的院墙里，把夏末的时光粘成了亮晶晶的糖。老母鸡啄着玉米棒“咕咕”叫，牵牛藤的新叶蹭着竹架晃，糖纸风铃的声音轻得像悄悄话，把“五种甜”裹在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