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映出烛火摇曳，苏清梧的手指悬在婚书上方。她盯着那张泛黄的纸，指尖微微发颤，却始终没有松手。
窗外风声呼啸，她仿佛又听见了前世那场宫宴上酒杯碎裂的声响。裴璟站在席间，端着一杯毒酒，冷眼看着她倒下。
“这一次，”她低声呢喃，“我偏要当刀用。”
手指一用力，婚书被她收入袖中夹层。袖口暗藏的银针随着动作微颤，刺得她手腕生疼。
外头传来丫鬟轻声唤道：“小姐，该歇下了。”
“嗯。”她应了一声，抬手将铜镜推开。镜面映出她眼底跳动的火光，像极了那夜她在宫中最后一眼看到的灯火。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她望着院中空荡荡的回廊，低声说道：“知道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墙角掠过，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苏府花园。
苏清梧缓步走在石径上，手中握着一方绣帕。她脚步不快，眼神却格外专注。
前方假山旁，一个小丫鬟正蹲在地上捡拾散落的花瓣。见她走近，忙低下头，轻声道：“小姐早。”
苏清梧停住脚步，伸手将绣帕递过去：“帮我捡一下。”
小丫鬟接过绣帕，指尖与她相触的一瞬，低声禀道：“三处暗桩完好。”
苏清梧垂眸一笑，收回手时指尖划过耳坠。那耳坠小巧精致，内里却刻着一只展翅的凤纹。
“赏她一盒胭脂。”她转身离去，声音清淡如常。
小丫鬟低头叩首，再抬头时，只余裙角消失在转角。
正厅内，众人已候多时。
苏清梧踏入门槛的那一刻，厅内一片寂静。嫡母端坐主位，手按扶手，神色复杂。侧妃林氏目光探究，嘴角含笑。父亲坐在一旁，神情凝重。
“苏家大小姐。”门口传来宦官的声音，随后是圣旨展开的响动。
众人齐齐起身，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裴璟与苏清梧婚约已定，三日后完婚。钦此。”
厅内一片哗然。
“裴璟亲阅”四字跃入众人眼帘，嫡母手中的茶盏微微倾斜，洒出几滴茶水。林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掩去。父亲皱眉，欲言又止。
苏清梧上前一步，伸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及婚书时，她猛地收紧手掌，指节泛白，却仍笑着行礼：“多谢恩典。”
她将婚书举至唇边，似在行礼，实则低语：“这一纸婚契，我偏要当刀用。”
她的声音极轻，唯有自己能听见。
厅内众人各怀心思，没人注意到她袖中银针的寒光。
赐婚圣旨落下，府中顿时热闹起来。丫鬟们穿梭其间，搬箱抬柜，布置新房。
苏清梧独自行至庭院，站在石桌旁，指尖轻轻划过桌面残留的茶渍。那是前世裴璟在此处与她对坐时留下的。
“你我本不该成婚。”他那时说这话时，眼神冰冷，语气淡漠。
她记得自己当时笑了笑，端起茶杯饮尽，却不知那杯茶里早已下了毒。
此刻，她望着眼前空荡的庭院，耳边却响起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她抬眼望去，隐约看见一人骑马从府门前经过。那人披着青衣，身影挺拔，正是谢长舟。
她眸光一闪，低声自语：“裴璟，这一次，换我执棋。”
风吹起她的衣袂，露出内衬一角，绣着一只暗纹凤印。
夜幕降临，府中灯火通明。
苏清梧独自坐在闺房中，手中拿着一张空白的纸。她蘸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裴璟、谢长舟、林婉仪、萧太后。
她停笔，望着这几个字良久，最终提笔在“裴璟”二字上重重画了一笔。
“你曾利用我夺权，”她低声说道，“如今，轮到我了。”
她将纸收起，放入妆匣底层。合上匣子的那一刻，她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姐，林侧妃派人送来贺礼。”丫鬟在门外轻声禀报。
苏清梧嘴角微扬，道：“收下吧。”
片刻后，丫鬟捧着一个木盒进来。盒中是一对红珊瑚耳坠，色泽艳丽，做工精致。
“林侧妃说，愿姐姐与裴大人百年好合。”丫鬟恭敬道。
苏清梧拿起一只耳坠，借着烛光细看，忽然轻笑出声：“她倒是会挑。”
她将耳坠放回盒中，随手搁在桌上。烛火映照下，耳坠表面泛着淡淡的光，仿佛藏着某种隐秘的心机。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她望着远方宫墙，心中默念：“裴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风声中，她仿佛听见自己前世的声音：“为了皇位，你赢了。”
她闭上眼，再睁眼时，眸中已无半分柔情。
“这一次，”她低声说道，“我会让你输得彻彻底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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