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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残岭寻踪

红裳劫

【万林市公安局·会议室】

时间:深秋傍晚,17:32。

窗外:铅灰色云层压得很低,远处隐约传来闷雷声,像是谁在厚重的棉絮下滚动碾子。

沈骁把文件夹摔在会议桌上,硬壳封面撞出一声脆响。

"第七起了。"她指尖点着照片——年轻女子的脸肿胀发青,脖颈处缠绕着几圈暗红色的丝线,像是被什么细韧的东西勒过,皮肤下隐约透出青紫色的血管,"死者林小雨,23岁,服装店店员,今早被发现死在镇魂岭山脚的芦苇荡里。和之前六起一样,尸体旁边散着褪色的红布条,还有...这些。"她又推过去一张照片,几片干枯的槐花瓣混在泥里,边缘焦黑蜷曲,像被火烧过。

会议室里安静得只剩空调的嗡鸣。几个年轻警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老刑警王叔掐灭烟头,皱眉:"沈队,这案子邪性。镇魂岭都荒了七年了,谁会去那儿?而且..."他压低声音,"上个月我去岭下村子走访,村里老人说...最近总听见岭上有人哭,像女人,哭声飘飘忽忽的,听着跟当年砍树那会儿似的。"

"迷信。"沈骁冷笑一声,抓起外套往外走,"我亲自去岭下再问一圈。明天带搜查组进山,我就不信,活人能凭空消失。"

她大步流星穿过走廊,高跟鞋砸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敲打某种无形的屏障。没人敢拦她——沈骁是万林市局最年轻的刑警队长,破案率全队第一,从警八年,从未因为危险退缩过。

可没人知道,她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别在腰间的配枪。三天前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一片漆黑的树林里,四周都是扭曲的树影,有双手从树后伸出来,拽她的红裙子。她拼命跑,可脚底下像灌了铅,最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惊醒时,后背全是冷汗,床头的台灯不知何时灭了,窗外的月光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镇魂岭山脚·傍晚】

地点:废弃的石板路入口,两旁杂草丛生,最高处的野草已经没过了膝盖。

沈骁把车停在山脚的石碑旁,石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镇魂"两个字,剩下的部分像是被什么利器刮花,又像是被岁月腐蚀,只剩下坑坑洼洼的痕迹。她熄了火,推开车门,一股潮湿的腐叶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腥甜味,像是铁锈,又像是陈年的血。

山风掠过岭上的枯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低声絮语。沈骁紧了紧身上的风衣,从后备箱里拿出强光手电和配枪,迈步朝山上走去。

"沈队!"身后传来队员小周的声音,"您真打算一个人进去?这岭邪性着呢!我听老乡说,六十年前那场大火......"

"六十年前的事儿,和现在的命案有什么关系?"沈骁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冰,"我只信证据。"

她没再理会后面的喊声,踩着碎石子路往岭上走。越往上,路越窄,最后干脆被杂草覆盖,只能凭着记忆和方向感往前摸索。天色渐暗,最后一丝夕阳被乌云吞没,四周的光线迅速暗了下来,只能借着远处村庄的微弱灯光,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沈骁在一处山坡前停下脚步。眼前是一片荒芜的空地,原本应该长满树木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和焦黑的树根,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树桩的断面光滑平整,却又透着一种不自然的感觉,仿佛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折断的。

她打开手电,光束扫过空地,突然顿住了——在几棵焦黑的树根中间,有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迹:"红裳娘祠"。

沈骁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蹲下身,用手轻轻拂去石头上的泥土和落叶,字迹渐渐清晰起来:"红裳娘,镇魂岭灵,岁甲子,血祭......"后面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但仅凭这几个词,就足以让她后背发凉。

"六十年一轮的血祭......"她低声自语,脑海中闪过那些死者的共同点——都是年轻女性,都穿着或携带过红色衣物,脖颈都有被细线勒过的痕迹......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爬行。沈骁猛地转身,手电光束扫过去,却只照到一片晃动的杂草,什么都没有。

"谁在那里?"她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山岭上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风更大了,吹得枯树枝"咔嚓"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树枝间穿梭。沈骁握紧手电和配枪,警惕地环顾四周,就在她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是槐花的味道。

可现在分明是深秋,槐花早就谢了。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像是女人的哭泣,又像是风吹过树洞的声响,飘飘忽忽的,从岭的深处传来。

沈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正准备继续前进,忽然——

"沈骁!"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和警告。

她猛地回头,看到山脚下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越野车,一个男人正快步朝她走来。男人穿着黑色风衣,眉眼深邃,眼神锐利如鹰,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旧书,走路带风,几步就跨到了她面前。

"你疯了?"男人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沈骁皱眉:"陆昭?你怎么在这儿?"

陆昭,她的丈夫,民俗学研究者,平时研究些稀奇古怪的民间传说,她一直觉得他那些玄学理论都是些无稽之谈,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儿?"陆昭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手电光束照射的那块刻着字的石头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因为七年前我祖父临终前给了我一本笔记,上面写着'甲子轮回,镇魂岭血祭再启,红裳娘将归'......而今天,是甲子轮回的最后一年。"

他一把抓住沈骁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出声来:"你闻不到吗?这岭上的风......像浸过血。"

沈骁想挣脱,却忽然发现,周围的空气似乎真的变得粘稠起来,风里夹杂着一股铁锈和腐烂的气息,而远处那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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